处理完手头最后一桩公事,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月上柳梢头,风吹过带着丝丝舒爽。赵政从议事厅出来,正见李恪大步流星进来了。赵政命人拿了两坛酒,两人便在院中石椅上豪饮起来。
“那三个丫头放出来了!气色好得很!”李恪坐在赵政对面,斟了一碗酒。赵政听了没说什么,只埋头饮了一大口。
“那马是被人动了手脚!即便做的隐秘但马粪里的迷箩藤残渣还在。这藤曼,京都倒是少见,跟马常吃的草料长得极为相近,连我都差点被蒙过去了。”李恪简洁地陈述了探查结果。
“看来,是有人按捺不住了。不过,也该按捺不住了!”赵政淡淡地说。
“月公主那傻丫头,真是刚出虎穴又入狼窝。这些年若非有您暗中提点她,她也不知死过多少回了!我真想不通,她为何明知宫闱险恶还要在狩猎大会、王上的眼皮子底下替七公主跳舞。要是被人察觉,这欺君的罪名她如何担待得起?现在漠南王子又要来了,如此招惹人眼的活靶子,只怕……哎!”李恪酒碗往桌上一放,重重叹了口气。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赵政倒是一脸云淡风轻。
“不行!这次马球赛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去!”李恪断然一句。
“哼,即便她不想去,也会有人用尽方法让她去!”赵政道。
“如果漠南王子明年就要大婚,可怎么办?”李恪不无担心,“按照目前这形式,三五年内赵与漠南必有一战!”
“那你想如何?她是公主,她在宫里的价值就是将来和亲!”赵政说的很直接。
“末将亲眼看着月公主长到十三岁,就这样让她走,她迟早会是国之祭品!难道殿下真的没有别的办法?”李恪恳切问。
赵政想了想,很肯定地回答:“没有!”他见李恪的眼中流露出少有的沮丧,便安慰道:“我倒是觉得你小瞧了她!”赵政说着起身进了书房,再出来时手里多出一卷竹简。赵政将竹简递与李恪,李恪伸手展开映入眼帘的是《左传》中的一篇文章——郑伯克段于鄢。这是发生在春秋时期郑国的一件事,大意讲郑伯与其母亲姜氏以及弟弟共叔段在王位争夺、以及维护王权过程中的相互倾扎、尔虞我诈。李恪仔细看那竹简上的内容,见这文章密密麻麻被人做了注解,结尾还做了细致评论。评论里写到:“其一,郑伯有王者气度,对其母偏心共叔段非但不抱怨,反而一直对母亲敬重有加、对弟弟宽容忍让;其二,郑伯思虑周远,坚信共叔段会自取灭亡,此为君者,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其三,郑伯掘地挖泉,与大隧中与其母相见,此为一半为情一半为名。不管这桩桩件件如何,吾观之不似出于本心。自古王族无情,宫廷无义,郑伯果无怨恨乎?即便掘地入黄泉也不过是君王邀买人心之手段,不足为信!”
“这是……九公主写的?!”李恪有些不相信。
“那你以为呢?我正要问你,这些话可是你教她的?”赵政问的严肃。
“我怎么会教她这些?”李恪皱起眉头。
“那就是她心里明了,她替七公主跳舞很可能是想与德妃做个交易。虽然我不知道她究竟想些什么,但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她有自己的想法了。”
“有想法又能怎样?她那样的处境,人家随便动动手指头就能把她捏死!”李恪没好气。
“你操心也没用,世道本就是这么残酷又现实!她得学会自食其力!”
……
太辰宫里,赵皇后端坐在纱帘后的宝座上,身穿一件明黄飞凤锦衣袍,那袍子做工极致考究,金丝盘绣点缀猫眼石更显端庄华贵。身后执扇、身旁侍立的宫女也都个个服饰华美、神态肃然。殿前还跪着十来个人,从背后看,这些人即便是跪着也散发着不同寻常的英气。但她们却都清一色宫女打扮,从正面看,个个又都柳眉杏目、斯文的紧。
“嗯!本宫瞧着还不错!”赵皇后淡淡开了金口。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