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草亭不错是不是?”九重看了看伏在地上的白瑞,它琉璃色的眸子有片刻的流转仿佛在说“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九重满意的向后仰去,有人伴着她的感觉也不错。

“请问?”耳边传来一个女声。

九重张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明丽的面庞。

“我想知道我今生可否遇见我的心上人?”她定定的看着九重一双明亮的双眸中满是期待。

九重的脑海中倏然浮现出这女子毅然跳下奈何桥的一瞬,不禁一怔:“你跳了奈何桥?受了那千年之苦?”

女子闻言一笑嘴角边尽是苦涩:“千年了,我一次次看着他走过奈何桥,不能相认,这一千年我于忘川中受尽了折磨只为今朝能与他再续前缘。”

九重默了默,她可以想象那种爱而不得的苦痛与等候的煎熬,眼前这女子看似柔弱内心却是无比的坚强:“你可知即便是如此你也未必就能见到他,即便是相见他却认不得你,即便认得了却也不一定与你长相厮守”九重不愿意将这字字诛心的话说出口,可她等了千年九重总归于心不忍。

“能够见到他我便心满意足了,不求可以长相厮守,只要他过得幸福便是好的”女子淡淡说道。

“等了千年只为见他一面?不能相守的爱还有什么意义?”九重很诧异。

“大人心上没有人吧!倘若是爱一个人,那便是为他受了那千刀万剐也是甘愿,更不用说不能相守了”女子浅笑着仿佛又想起了前世的种种,九重不禁暗自惊叹,不然怎么说女子长情呢?竟痴到了如此地步。

“你会见到他的”九重不知如何说才好,她可以为这人跳奈何桥忍受千年之苦,又如何是个可以被规劝的,女子闻言大喜立刻跪在了九重面前:‘谢大人告知,不知大人想要何物做交换?’

“我要你五分的真情实意”九重当真是心疼她,要她五分真情这一世她便不会再如此执着,可她却不肯:“不可!”她急急说道。

“此番前去一切不会如同你想象的那般顺利,你这一物可以先拖欠着,务必要守口如瓶莫要提及此间的人与事,它日你若想清楚了子时向东南燃三炷香默念便可见到我。”

“谢大人今日之恩”女子叩首,九重伸手点了她的眉心送她去了下一站。

甫一送别女子,匾额上便流动着道道金光,看来今日便只有这一人了,可以收工了,回去的路上九重慢慢的忖度着,这女子当真是痴情,若是二人情深至此为何那男子没同她一般跳了奈何桥,想来定是他情深不及女子,为了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值得?九重深深叹息,感情这东西总归是女子陷的更深些。

进了城时间尚早,九重逛起了集市,阴曹的集市不若人间的热闹,却也算是鬼怪聚集最多之处了,她伸手捞起了白瑞抱在怀里,它一百个不乐意。

“以你现在的身形被厉害的精怪捉了去白白葬送了千年的道行我可救不得你”九重连哄带骗,可是事实也却是如此,她毕竟是个鬼仙的身份,旁的要打她的主意也要掂量掂量这个中的干系,可白瑞眼下这模样却是容易被盯上,毕竟人外有人,万一她不敌白白害了它的性命将来怎么和廉贞星君交代。

白瑞闻言便不再挣脱,虽不情愿却也乖乖的窝在九重的怀里,她满意的抚了抚他周身的皮毛,啧啧,光滑顺手的紧,白瑞心中一凛,他活了几千年还没被女子抱在怀里轻抚过,走了一段路它才慢慢适应这样的怀抱和抚摸,它慢慢的放松下来,身上的筋肉也不那么紧张了,白瑞无奈的想着……只希望不要被人知道吧……

到了茶铺子,九重慢慢的挑选着,轻轻的嗅嗅茶叶的香气只觉得神清气爽,仿佛地府的阴气也给淹没了大半,只不过毕竟是阳间的物什,大概是周转不便的缘故,价格可谓奇高,来购买的客人寥寥无几,自从下了地府,饭不用餐餐吃,水也不必日日饮,九重的人生,哦,不对,鬼途便再无乐趣,唯独这茶铺总是能扣动她的心扉,饮茶变成了百无聊赖生活中的唯一好似活着的证明,是了,可她这微薄的薪俸……也着实捉襟见肘,能买个半斤上好的冻顶乌龙已是不错的事了。

老板见了她依旧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自然,以九重的购买力热络也是白费,捡了半斤递与他,麻利的包了起来,付钱时老板却推脱了:“阎罗殿的人来付过账了,大人以后的茶钱都不必给了。”

话已经说清楚了再纠缠毫无意义,回头问问阿谀便好。

到了家门口便见得阿谀,还是那日的姿势,只不过今天手中没了枕头:“殿下叫您过去。”

见她要张口忙又添上一句:“现下就去。”

九重暗自一笑:“阿谀你倒是学聪明了。”

“全赖大人教导有方”阿谀做了个请的动作。

“别别,与你去便是,我可不是你主上,仔细回头让殿下听到了罚你与我一道去轮回路上当差”九重戏谑道。

阿谀连忙抿紧了唇,心里暗暗腹诽这人如此难缠,将来若是住进了阎罗殿这往后的日子要怎么过?顺便伸手接了她的茶。

“阿谀啊,传说你是勾魂使者,怎么不见你去阳间行走啊?”九重轻抚着白瑞的头,和阿傍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家常。

“我一个人哪里勾的过来,勾魂自然有专人前往”阿谀只觉得路途漫漫,片刻不想多聊。

“哦,阿谀啊,传说你牛头人手,两脚牛蹄,力壮排山,持钢铁钗,现下怎么不见牛头牛蹄,你的钢叉呢?”九重好奇的问道。

阿谀恨不得到第十殿去当差也不想招惹这位姑奶奶。

“你就莫要再难为他了”殿内传来阎君含笑的声音,阿谀闻言如获大赦连忙放下了茶一溜烟便不见了踪影。

可惜可惜,九重惋惜她还想看看阿谀的牛头和钢叉开开眼界呢,来地府这么久还没见传说中牛头马面什么样子呢,真是一大憾事。

“人间传闻总有不实之处,你倒是上心”阎君的目光定在九重抱着白瑞的手上,九重垂首看看白瑞,伸手放它去地上:“去玩吧!”

白瑞看了看她一转身便不见了踪影。

“买新茶了?泡一壶来”阎君望了望案上的茶包。

“哦”九重低低应了声,本不想给阎君喝,可毕竟人家是金主,舍不得也得舍得,大不了明日再去多拿一些,看看老板可有微词,顺便探探他到底得了阎君多少银两。

九重转身去了后殿,兜兜转转找到了膳房,这偌大的阎罗殿竟没几个宫人,阎君也没有个姬妾?怪不得那双星眸看着总是冷彻没有热度。

烧了热水,甫一放入茶叶,小小的膳房便茶香四溢,九重贪婪的嗅着香气竟不愿意移步去前殿。

“就这么舍不得?”阎君的声音打断了九重品茗的雅兴,连忙放下茶杯:“茶钱是殿下出的,自然没有舍不得的道理。”

给阎君倒了一杯,只见茶汤金黄,到底是好茶,阎君寻了张椅子坐了下来,右手执杯放于鼻下轻轻的嗅着,玉人闻香,当真是一副美极的场景:“不是说没人的时候叫我缚渊么?”

九重:“……”这如何叫的出口。

“茶钱不会从俸禄里扣吧?”九重急忙转移话题问了最为关心的一件事,一路上净想着捉弄阿谀忘了茶钱的事。

“自然是我给你支的”阎君饮了一小口复又补了一句:“你很缺钱么?”九重一时间被问得有几分窘迫:“去幽冥钱庄报上名字与生辰八字便可以支钱,财帛的多寡要看上一世的功德。”

阎君放下了茶盏,九重急忙又给续上了一杯,阎君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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