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攸被九兵之器所伤后,他的魂魄便沉睡了,而不是四处飘荡,待百年后醒来他便被一阵巨大的力量吸引着来到秦家,往生前他仔细看着秦谭那双浸满泪水的眼和床榻上命不久矣的女子,心中一动,这女子便是他这一世的母亲,可他们今生注定无缘,随着他的降世,女子将会殒命,这便是兵主的宿命,孤独常伴。
往生前脑海中最后一个念想竟然是战九冥的那张面庞,他不知自己沉睡了多久,中土大陆已经改头换面沧海桑田,九冥他还好么?天道留给他的时间太短了,短的他没有机会去打听战神的近况,兴许这一世结束他可以去打听打听战神的近况,在这样的念想中,疏攸安心的转了世,唇角边甚至带了微笑。
女子送出最后一口气时,秦明阳也安安稳稳的降世,秦谭怔怔的颓坐在床榻边,他今生的挚爱就这样香消玉焚了,家主曾经说过,孤星降世必然会让秦家到达尘世间繁荣的顶端,可这顶端却要付出巨大的代价,秦谭很恐惧,有些风险他不敢冒,可姜曦却意外的坚持,她想要个孩子,属于他们彼此的爱的延续。
从受孕到最终产子都异常的顺利,顺利的让他们都忘了家主的预言,他不曾想到最后的关头,姜曦会因为力竭而亡。
秦谭静静的看着满床榻触目的殷红和安静的异常的秦明阳久久不能支配自己的躯体,他踉踉跄跄的抱起秦明阳,这孩子格外的平静,没有啼哭甚至没有任何的表情,小小的唇角边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微笑,秦谭此刻才恍然大悟,原来家主所言不假,孤星降世需要鲜活的生命献祭。
秦明阳将自己久久挪不回来的眸光收了回来,原来他们之间的情谊已经这么深了,原来她身边已经有人了,可这又如何呢?为她殒命两次三番的是他姜疏攸,她已经长在了他的心里,移不除也挪不去,他边走边浅笑着,万年前,连九重只是伤上百年他都不肯,当真是赤子之心可昭日月,当年他命不久矣只想着将九黎万民安排好退路,现如今他得了记忆又有了时间,在回想当年的一切只觉得原来万年前那第一眼,他便将战神埋进了心底,后来他所作的一切原来都是为了再见他一面。
九重脑子昏昏沉沉,她有些分不清现在和过去,她隐隐的听到一个声音的呼唤:漠漠,漠漠。
漠漠是谁,这声音听起来痛苦压抑,饱含着莫可名状的深沉悲哀,听他的声音便可知他压抑着的悲戚与渴望。
九重不愿意再去想,连日和秦可卿斗法让她觉得很疲倦,她很想好好的睡一觉,其他的事,就随他去吧!
梦中她仿佛回到了上一世,熟悉的八角琉璃街,她悠然的徜徉在其中,诶?身边好像还有个人的样子,只不过有迷雾遮着,看不清那人的面庞,她垂首看着自己绣着梨花的袖口和身边人的宽袖长衫,这是什么年代?怎么会身着上衣和襦裙,她只记得上一世她并非汉族,如何会身着汉民族的服饰?
近来的梦着实都诡异的很,九重断断续续的想着。
秦明阳坐在书房的皮椅上,几世的光景交错重现在他的脑海里,战神踏云而来的场景,他舞动划月戟的场景,她烹茶的场景,每一幕都是那样的清晰,还有他从未见过的她的样子,她和阎君撒娇的样子,她依赖阎君的样子,秦明阳两世为人,最终都要为她殒命,就仿佛他的命就应该是九重的,一世偿不清,要用几世来偿还,纵然如此秦明阳却没有感受到悔意,就好像这一切都是应该的,为九重做的一切都是自然的,就好似上古吹来的风那样纯粹,不掺杂一丝丝的不甘与怨怼。
秦明阳转动着酒杯,他甚至生出了个奇怪的想法,是不是生生世世他都为了九重在活,第一世是如此,第二世依旧,辛辣的酒穿肠而过,可他感受到的却是甘甜,秦明阳觉得有些好笑,原来,他是如此这般的迷恋战神,这情甚至生生世世不曾磨灭。
这种感情让秦明阳为之一动,他从来没想过原来从第一面开始,这情便深重,秦明阳叹了口气,也许九重说的对,大概天道用一种不同的方式让他成为人界的领袖,不过是用一种更为文明的方式,而非万骨,他一样可以统领凡尘,用这种方式,这便是他的九黎,他的帝国。
翌日。
城市中心秦家的国际酒店的宴会大厅人头攒动,九重在二层的单向玻璃看着楼下的盛景不免赞叹:“竟不知原来这凡尘中有如此之多的佛道中人。”
阎君久久凝视她白皙的一截小腿依旧有不满之色:“兵主召的急,不然还会有更多人来与会。”
“神仙本是凡人做,就怕凡人心不坚”九重忽然想到了千年前吕祖登仙时告诫后人的打油诗。
“没有仙骨怕是也难”阎君伸出手,九重的裙边又多了一层鱼尾边。
“不要打消道友们的热情嘛,一世不成还有二世,没个劫数如何登仙”九重看着原本俏皮的小短裙慢慢变成晚礼服哭笑不得,阎君就是心思太重了,这二层是谁能随便上来的么?他究竟在不满些什么呢?她忽然想起在凡间为人的时候,一个朋友调侃她的话,内容大致就是说一看她便没有男朋友,看着超短裙便可知,当年九重因为没有经验还反问人家缘由来着,现在却是可以透彻的懂得,可她只将阎君的小不满看做小可爱在撒娇而已,所以说人如果心宽了,就不会在意一些细节,从容悠然。
“各位道友大家好,我是秦家家主秦明阳,相信大家已经对近来发生的一些事有所耳闻……”秦明阳的声音响彻整个宴会大厅。
“啧啧啧,兵主就是兵主,不愧是九黎的统帅,这语速不紧不慢,这腔调软硬适中,真是想忽略都难呐”九重单手托腮饶有兴趣的看着秦明阳花式演讲。
“待回冥府,我召十万阴兵出来给你检阅,让你看看冥界的风采”阎君凝视秦明阳,言语间颇有些咬牙切齿。
一道光在九重的脑海中划过,雾气袅袅的三重天,九重高高的立于云端,下面跪着的正是年少的阎君,他身后一丈远的地方黑压压的跪着十万阴兵,阴风怒号,玄雾排空,纵使是九重当年也感受到了丝丝的敬畏,这是穷尽她千万年从来不曾感受到的。
即便是当年看魔主来拜见,也只是等闲视之罢了,可阎君的玄甲阴兵给了她十分震撼的感觉,一时间她竟没能开口。如此想起来,那是第二次与阎君相见,彼时三生石边的孩童已经出落成了亭亭少年,九重当时心里忖度着,看这齐整的风姿,冥界大概是不会给她添乱的吧!
“怎么了,可是不舒服?”阎君立刻上前一步一双眸子紧紧的锁住她。
“没事,缚渊这是要烽火戏诸侯嘛”九重向后靠去眯起眼细细的瞧着阎君,那双颠倒众生的眸子太耀眼,少年时候便如同黑曜石一般引人注目。
“嗯,为了你做一回周幽王也值得”阎君倾身在九重额上印下一吻。
“哎呀,那本尊岂非成了褒姒了”九重摇头晃脑道。
“若不是昏君无道,哪里会容得女子来霍乱朝纲,不过是男人的失德罢了,没什么理由责怪女子”阎君静静的看着九重,若是凡间的帝王见到了九重,那恐怕都不是灭国这么简单了。
“你的论调我喜欢,我听过周幽王的故事也如此这般做想,男人没能力治理好国家却要将罪责推脱到女子头上,当真是大大的不公平”九重继续摇头晃脑,模样甚是可爱。
阎君将她拉进怀里:“别晃了,晃花了我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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