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涛客栈,二楼厢房。

老道吕无相面红耳赤,一手扶着桌子一手猛拍自个儿胸口。

“咳咳…啊咳咳……”

好好的吃着饭呢,突然就给噎着了,真是夭寿哦。

缓了好一会儿,老道这才顺过气来,放下手里的筷子,擦了擦眼角泪花,跌坐在塌椅上,“呼呼”地喘着粗气。

敛气凝元不露真息,如此一来,确实阻隔被查探到。但缺点是,仙气尽藏,自身便需像凡人一般进食,以补充日常之需。

只是,怪就怪在,时常会在进食之时呛着或噎着,吕老道是百思不得其解啊。

门外走廊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吱呀一声,门开了。

“师父,”李长安推门入内,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桌旁提起水壶往嘴里狂灌了一口热茶水。

扫了眼桌上三菜一汤,冲自己师父问道:“菜好吃不?”

老道还在捊着胸口顺气,见李长安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便以为这馋嘴小徒儿又在怪他一人吃独食呢。

老道呵呵一笑,拿着好话说,“凑合凑合,哈哈…厨子手艺不及你。饿了吧,快,坐下次,坐下次。”

“哼,”李长安翻了个白眼,嘟囔道:“还次,徒儿刚刚差点被蛇妖生吞了。”

“啊?!”老道又惊又疑,“蛇妖?甚么蛇妖?”

这时崂观海从门外走进来,朝老道揖了一礼。

老道看看自己正在气头上的徒儿,又看看一副公事公办模样的师侄,一脸茫然:“这是肿么了啊这是?发生甚么事了?”

李长安没搭话,只扫了一眼崂观海,心底自有计较。

“还不是您让我在公孙府里守那除怨箓,差点把徒儿我搭里头了。”

“甚么意思?你刚刚说蛇妖…”老道伸手搭在小徒弟肩上。

李长安赌气地一抖肩,甩开师父的手,“您可真是心大,在这儿优哉游哉热汤热饭的吃着。天都黑了徒儿还没回来,您也不知道担心。

师父,您知道那蛇有多大吗?比后山崖的大花还长还粗,蓝洼洼的全身发光,长的可渗人了。

还会喷毒雾,渍了我一背,到现在还疼呢,也不知道是不是中毒了。师父,我怕是要死了…”

老道刚刚一搭手便验过了,小徒弟完好无恙,别说中毒,浑身上下连妖气都未曾沾上半分。

这便有些怪异了。

虽说长安会些法术,打退不入流的小妖不在话下,但若与妖物交手而不沾丝毫妖气,就是崂观海也未必能做到。

“放心,没中毒。”老道皱起眉头,冲崂观海问道:“这到底是甚么回事呀?”

“回师叔祖。”崂观海确实有点过意不去,清了清嗓子,道:“方才张罗好饭菜,便去公孙府上准备回收除怨箓,焚烧行渡化之法。

却是没想到,一到公孙府竟发现小师叔与马车上的公孙拓都不见了。

使了飞剑搜寻之术,方圆几十里找了一圈,方才在在护城河边发现了小师叔,观海便速速赶了过去。

幸而小师叔无碍,不然观海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哦,”老道点点头,刚想说句什么,突然一想,这不对啊,说了一圈还是没说到蛇妖身上。

李长安狐疑地睨了崂观海一眼,冲老道埋怨道:“师父您也真是的,也不知道给徒儿几道保命符什么的,就不怕我被妖怪叨走了。”

老道,“嘿,你当自个儿是天材地宝呐,妖怪紧着来叨你去吃了好修炼?”

自己徒儿自己知道。

李长安虽无灵根妙骨,但聪慧非常,奇思妙想层出不穷。打小就能干,青泉山中黄泥屋里一干家具,包括那比世间寻常土灶好用许多的灶膛,都是他亲手弄的。

日常打坐吐纳,练习咒语、法术也算得上勤奋,可就是心思有点飘忽。连自己这个将他一手拉扯大的师父,都摸不透小徒弟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常常听他自个一人在那叨叨,说这世上根本没有神,所谓神不过是人们心底的美好寄愿,云云。

还有一些说话,老道听不懂也理解不了。总之,在今日斗元大师兄分身寻来青泉山之前,小徒弟对求仙问道并不怎么上心。

并且,隐隐的,老道还感觉到小徒弟对神明似乎并无几分敬畏之心。

要说缺点,除了馋嘴贪吃之外,也没别的了。

打小就懂事,从来不哭闹,干活也勤快;悟性高,什么经文法门口诀之类的,至多说两次,便能记住。

好奇心大过天,可惜胆子小得跟芝麻粒儿差不多。

一丁点风吹草动,他都能紧张半天。那些个蛇虫鼠蚁,他没有一样不怕的。

七岁之前,除了在山居周边捡些柴火、挑点儿水,基本没离开过小院子。直到正式开始修炼,学会乘风诀后,他才慢慢开始与深山里那些飞禽走兽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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