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蛋看着我,我看着黑蛋。两个白蛋看着我们。

两个电灯泡摆在这咔咔放闪十万伏特,我和黑蛋宛如两个早恋的初中生,面前站着各自的班主任。

宫外鱼龙混杂,人山人海,到处都是赏花灯闹元宵的人,为防止熊孩子走丢,黑蛋拉起了朱瞻墉的手。我犹豫着是不是也应该去拉朱瞻墡,朱小五也已经伸出了小魔爪,黑蛋眼疾手快一把把他薅过去交给侍卫,手里的朱小三也塞给侍卫,自己拉起了我的纤纤玉手。

两个白蛋的视线聚焦在了我的手上。黑蛋面露凶相:“敢跟母妃胡说,再不带你们出来玩。”

秦淮河边,江月依依。灯红酒绿,轻歌慢桨。

河岸边长街上挂了两溜儿字谜灯笼,猜中了将字谜纸条解下来拿去城隍庙,官府有小小赏,图个与民同乐的吉利喜庆。

灯笼下头则是两溜儿摆摊的,有卖小吃的,耍杂技的,唱曲的说书的,每个摊子围上密密麻麻一圈人,来往行人摩肩擦踵,这时若有富贵人家马车经过,更是挤得水泄不通。

路过一个汤圆铺子,旁边立着成双成对的男男女女,你一勺我一勺地相互喂食,黑蛋看着眼热,也拉我去买。

透明的藕粉皮儿,娇红的玫瑰酱馅儿,水晶里包着红宝石一般漂亮,还有花香味儿。

黑蛋舀起一颗,轻轻吹凉了准备喂给我,我有点害羞就想确认一眼俩白蛋的位置,好在视角上稍微避开一下,结果发现白蛋双双不见了。

“三殿下五殿下呢?”我问。

“三殿下拉着五殿下去看斗鸡了。”侍卫指着街对面最吵的一堆人答。

黑蛋恨铁不成钢,努努嘴道:“你们都跟过去盯着,跟紧了,仔细别被人牙子拐去。”说罢回身向我,重新酝酿出柔情蜜意:“咱们吃咱们的。”

花灯之下,人潮之中,黑蛋喂的汤圆,有点甜。

没想到这么轻松就甩掉了电灯泡。反正有整整一队的侍卫跟着,肯定丢不了,黑蛋和我放心地逛起了街。路过斗鸡铺的时候黑蛋还踮脚往里瞄了一眼,见朱小三占了很靠里的位置,俩眼直勾勾盯着两只大公鸡,都快盯成斗鸡眼了。黑蛋笑道:“都不知道是鸡在斗,还是他在斗。没出息。”

我心说:往年秋天,还不知道是谁,将近一米八的大个子趴在地上,撅着蜜桃臀,跟俩蛐蛐较劲……

沿路和黑蛋一边猜灯谜,一边赏玩各种小摊上的皮影木偶、根雕泥塑。黑蛋脑子灵光,一路上灯谜纸摘了一大把。

“你打我不恼,背后有人挑。心中亮堂堂,指明路一条。灯笼。”念完谜面直接出谜底,连思考的时间都不给旁人留,气得我直戳他肋骨,越戳他越笑。

走几步听见呼呼的响声,一看果然前边是有人跳大绳,连忙拉了黑蛋过去。

跳大绳,明代叫“跳白索”。只见两个小童卖力抡得绳子飞快,两片白光一般,无人敢进。

我扭头看黑蛋,黑蛋道:“想跳就去。”我欢欢喜喜地把手里的木偶交给他,钻进人堆,瞅准时机便一头扎进绳里。

“好!”围观众人鼓掌喝彩。

在现代时从小我就爱跳大绳,长大了之后就再没有时间场地,也约不起一齐跳大绳的人了。孙若微这副身子骨虽然比不得我在现代时的运动健将体质,但小身板还算灵活。

跟上了摇绳的节奏,我便跳起了花样:双跳,单脚,脚踏车,转身,转圈,下腰。

周围人一迭声儿叫好。我直跳到大汗淋漓,两个摇绳的小童也没了力气,才算尽兴。

跳完绳,想起要找黑蛋,可人太多了,转了一圈怎么都看不见。我心急,连忙拨开人群就往外走,才看见黑蛋就不远处抱着我的木偶,温柔地看着我笑。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反正没有认识的人在旁,我像归巢的小鸟,扑进他怀里。

“跳得真好。”他说:“难得看你这么活泼,竟然有点陌生。忽然觉得不该把你提前锁进宫里,如果等到选秀时再进宫,你在宫外还能多自由自在几年。”

我说了句大实话:“我这么貌美如花,再等几年,提亲的早把我们家门槛踏破,到时我爹就把我许给我们永城的秀才小哥哥了。”

黑蛋使劲搂紧我,笑道:“你可不能这么没出息,放着太孙妃不当,去给秀才当媳妇。你得等着我。”

和黑蛋一路吃,一路买,两个人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等买完糖人,黑蛋钱袋里只剩下几个铜板了。

堂堂皇太孙,兜里没钱怎么行,于是要折回去找侍卫们。忽然瞥见前面有个套圈摊子,奖品是形如眼罩的羽毛面具,便拉住黑蛋衣袖指一指:“我要那个。”

五个铜板,扔五个竹圈。

“要哪个?”黑蛋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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