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金光透过山间的雾气,漫洒而来,在日晷上映出一条淡影。清新的山风吹进山门,吹动广场上的落叶,窸窸窣窣,就好像那些磨蹭不起的少男少女一样。天南山新的一天开始了。

东面的院子里亮起点点昏灯,须臾闪出数十道人影,三五成群,疾步朝广场奔去。广场西面的千味阁前已有数人,森蓝的曙色中,只见他们整衣束发,展臂揉眼,正在排队打饭。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打着呵欠,对旁边一个魁梧的男子说道:“师兄你听说了么?昨日掌门带回来一个人,说是要入我们天南派。”

那发话的少年名唤聂云,身旁的魁梧男子名唤尚武,二人皆是尚未拜师的低级弟子。

“嗯……我也听说了,那人好像是崇安客栈的少掌柜。听说崇安客栈上下数十口人,在峡谷里给劫匪灭门了,就剩他一人活了下来,啧啧……”尚武带着倦意应道,说罢摇头叹息。

“崇安客栈的人?!……我怎么听说死的是神剑山庄庄主、天下第一剑项流云呢?”一个尖嘴猴腮的弟子凑过来说道,说到最后还压低了声音:“他们还说……还说……凶手就是我们天南派的……”

“这话可不能乱说啊!”尚武面色一紧,道。

那人默然,不再说话。聂云却是眉头紧缩,显是陷入了思考,浑然忘了打饭之事。直到尚武推了他一把,方才醒悟过来,屁颠屁颠地跑去拿碗。

聂云、尚武打好饭,与另两名弟子共桌坐下,继续刚才的谈话。

“这么荒谬的消息,我肯定也是不相信的……不过,这消息是‘南粤六侠’放出来的,山下都已经传开了……“那名尖嘴猴腮的弟子继续说道。

“南粤六侠?!”尚武正色问道,“你是说五年前北上营救先帝的‘南粤六侠’?!”

“不错!一僧一道一书生,一刀一剑一昆仑!”那名尖嘴猴腮的弟子道,“南粤六侠五年前营救先帝失败,最后只带回了一幅先帝遗作《天南望月图》。你们知道这次崇安惨案,凶手劫走的是什么吗?”

“是什么是什么?!”又有几名弟子围了过来。

“便是这幅《天南望月图》!”那名尖嘴猴腮的弟子说得眼冒精芒,围观众人也都听得入神。

尚武浓眉深蹙:“如此说来,这崇安惨案不但是江湖事,还事关朝廷!如今掌门将这遗孤带回派中,不知会不会给我们带来麻烦?”

聂云专注地听着,对于这个未曾谋面的可怜人,心下不禁同情和担忧了起来。

众人咂舌,掌门的决定,他们又怎敢非议。

“不知道他会拜在谁的门下?”同桌一名弟子问道。

执掌神霄派的,除了掌门白啸,另外还有四位长老。白啸掌管派中的大事要务,由于繁忙,多年来只收了六名徒弟。派中的其他弟子,不是拜入几位长老门下,便是交给六名爱徒教导。

“吵吵嚷嚷的做什么!成何体统!”一个威严有力的声音响起,打断了这段谈话。

众弟子回过神来,当即摆正了脸色,恭恭敬敬地唤道:“二师兄。”

来人正是韩铮,身为掌门的二徒弟,他经常协理派中事务,在众弟子眼中,自是具有相当的威望。

韩铮的目光大略一扫,吩咐道:“掌门有令,所有弟子用完早膳,到阴阳宫集合。”

“是。”众人齐声应道。

目送韩铮的身影远去,众人松了一口气,同样是掌门的徒弟,大师兄云鹤为人随和,能够与他们打成一片;而二师兄韩铮,却给人一种压迫感,不怒自威。众人不再议论先前的话题,转而嘀咕大师兄怎么还没回来。

众弟子在千味阁用罢早膳,往西南走出广场,走过一座山间吊桥,便来到了阴阳宫所在的阴阳山中段。之后是一圈圈盘旋而上的山路,每隔一段都有一个分支,经由山间吊桥可以通往其他各宫各殿。阴阳宫就在阴阳山的山顶,众弟子沿着盘旋的山路走到底便到了。

山顶是一个巨大的广场,地面全用白色大理石铺砌,恢弘华丽。广场前方坐落着一个大殿,上挂一个金色牌匾,书着“阴阳殿”三个大字。广场中央画着一个八卦图,中心一个阴阳鱼,四周是八个卦符,离卦在大殿前方,坎卦正对入口,此外左右侧各三个。左右两侧的六个卦符将广场分成了六块,此刻上面已经站了不少人。

站在乾卦区域的都是先天宗的弟子,只听其中一人问另一人道:“今天把大家都叫过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大事?”

另一人答道:“你还不知道啊?我们先天宗估计要添新人了。”

“你是说昨天掌门他们带回来那个……那个公子哥?”先一人瞪大了眼睛问道,“可为什么是我们先天宗?我怎么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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