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房尽头的水榭里,鸳鸯正安慰着小声哭泣的淳于敏,饶是她将帕子紧紧压在唇上还是溢出几丝浅浅的呜咽,苍白的小脸上布满泪痕,看的袁今夏心里咯噔一下,竟然鬼使神差走了过去,淳于敏讨厌今夏,这是府里上下人尽皆知的事,当然,若非袁小爷男装扮相过于俊俏惹了桃花债,奈何又是个女身许不了人家姻缘,否则,这等娇滴滴的美人儿哭的梨花带雨,她是万万看不下去的。

"小姐,您别哭了,老爷并未答应,只说要征询您的主意呢。"鸳鸯说着,端了圆盘里的青玉瓷茶盅,倒了小半杯递了去,"再哭下去,嗓子得伤着了。"

"伤着了?呵……谁会在意?这个家何曾有过我的半分地位,爹爹眼里只有弟弟,如今司马府把求礼都抬到家里了,我同不同意又有什么区别。"推开茶水,淳于敏起身,看着碧波荡漾的小池子,却不知瞧到什么苦笑一阵,顺着她的目光今夏侧首,原是池中两只鸭子交颈成双,于水中颠簸仍分毫不离,羽毛鲜艳华丽,上胸肥厚,一看就是肉质紧实,炖起来也定汤油相间,今夏咽了下口水,又听淳于敏柔声道:"鸳鸯,你的名还是我起的呢,画舷鸣两桨,日暮芳洲路。泛泛风波鸟,双双弄纹羽。可惜的是,我终究也只是成了风波鸟而已。"

居然还是爱情鸟,今夏大囧,在她眼里,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只要无毒,那都能在大杨手中化作道道美食珍馐,案情紧迫的时候,随手打来野味就地取材,哪里还会留心其他。【友情提示,禁止吃野味!】

"小姐,要不,您去求求老爷夫人,让他们推了这门亲事。"闻言,淳于敏摇摇头,静默半晌后,揩干净颊边泪渍,挺直了瘦弱的身子,便朝着今夏方向缓缓走来,两人遥遥看着对方,淳于敏有些狼狈的扭过头,她身侧的丫头则狠狠瞪了今夏一眼,如看仇人般。

"还是个忠心护主的!"今夏心里嘀咕着,可脚下却是径直走到淳于敏跟前,双眼直直盯着她红肿的眼皮,低低开口道:"敏儿小姐若是不愿意,只管来找我,银钱上的事我出不了多少力,但遁跑之术在京城能与我比肩的屈指可数。"今夏说完,淳于敏立刻反呛,"袁姑娘的意思是要我逃婚?"

"那倒也不一定,这毕竟是下下策,"她一怔,想着虎毒不食子,淳于老爷再重男轻女,应该不至于坑害自己女儿。

"你又知道些什么,你什么都不懂,来日我就算是死,尸体也会被抬上花轿,即便没有司马家也会有别的人家。"到了今日境地,她早没了盼头,大哥哥瞧不上她,也根本不会娶她,陆家这棵大树靠不住,而淳于家势必要寻个后盾,有权也好,有财也罢,对于爹爹来说,无非就是一场交易,作为易货的筹码,她没有选择的机会。

淳于敏这番话说的悲怆心酸,听在袁今夏耳里颇为震撼,她是晓得淳于老爷的做派,还有那个一事无成终日庸碌的淳于启,若是他们一拍即合非要定了亲事,那淳于敏的一辈子不是要葬送在司马家了?看她无话,淳于敏冷冷笑道:"袁姑娘倘真心想帮敏儿,还是有法子的,只要你开口,大哥哥定然会出手相助。"

前几日,淳于老爷便暗里试探陆绎,要把淳于敏嫁给他,可陆绎三言两语给驳了,且语气极其冷漠,毫无转圜的余地,都说锦衣卫向来无情,杀伐果断,但陆绎待袁今夏却不同,那种不同,十分碍眼。

"这……大人如何会听我的。"今夏摆手,论亲戚,难道不是淳于敏与大人比较好开口麽?自己不过是一个小捕快,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再说他们两家虽是远房亲戚,也少于走动,但是明面上淳于老爷还是大人的舅舅,于情于理,他都不会坐视不理的,至于敏儿小姐话中意思,她就更不明白了。

"虚情假意,我们小姐不需要你的假仁义。"鸳鸯搀着淳于敏,啐了句,今夏瞧她眼珠子都要翻到天上去了,不禁好笑,刚要吓唬她一番,身后响起杂乱的脚步声,管家徐伯领着几名家丁风风火火的跑来,那架势像极了捉小贼时的袁今夏,唯恐不留神,到手的银子插翅飞了。

"小姐,老爷请您去书房。"徐伯挥手,几名壮汉利落的分出一条路来,今夏蹙眉,这是要拘着淳于敏不成,她一介弱质女流犯得着麽?

"好,鸳鸯,我们走!"

"小姐,老爷说了,您得自个去。"徐伯说完使了个眼风,两侧分别跳出来一人将鸳鸯左右架了起来,"老爷还说了,淳于府里出了偷偷摸摸蹲墙角的贼,不能坏了规矩,为了以示惩戒,板子是少不了了。"鸳鸯一张小脸早吓白了,腿上打着摆子,哆嗦着嘴唇使劲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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