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楚文清便要去绥阳。

临走之前,她把家中一切都事无巨细地安排好。

她最舍不得母亲,可是母亲如今也只能留在京中的将军府。她本想将顾尘留在将军府保护母亲,可是周湘没有答应。

“清儿,娘如今在将军府,你若存娘便存,不要担心我。”

“娘......”

楚文清泪眼婆娑,此去一行,不知一年能见几回,娘身边没有亲人陪伴,身为女儿,竟不能常伴膝下。

她不想去那绥阳,可是敌人虎视眈眈,多少双眼睛盯着这将军府,她不得不去。

楚文清跪在周湘面前,磕了一个头。

“娘,在家等我。”

......

楚文清去绥阳的一年里,多次率领军队大败敌军,维护住了边境百姓的太平,楚文清的大名也渐渐为人所知。

当地百姓人人夸赞。

永安郡主,一介女流,巾帼不让须眉,是个有勇有谋的女将军。

没过多久,京中传来消息,立九皇子襄王赵靖为太子。

半年之后,皇帝宠妃贤妃孙芜薨逝。不久,皇帝病重于宫中,楚文清受命返回京都。

楚文清奉召见圣,她走进赵平的寝宫,只见赵平躺在龙榻上,面色蜡黄,瘦骨嶙峋,呼吸若游丝,他缓缓地睁开双眼,见楚文清正站在自己不远处,面色阴冷,她并未开口说话,也没有行礼叩拜。

“你来了,朕,朕知道你一直怨恨于朕......”赵平喘着粗气,说话都费劲力气,“朕后悔过......”

楚文清冷冷地看着赵平,眸子深处却有涟漪。

“他曾是朕最好的兄弟,后来,朕身居高处,时日愈长,朕愈害怕啊......”

“朕,每日深夜都会惊醒,朕怕下一秒这江山就被人抢去......”

“朕怕那黑暗里藏着人来杀朕......”

赵平说着便看向楚文清。

“你,能原谅朕吗?”

“炎庆四年,西北边境大乱,父亲率七万军队,视死如归,大败敌军二十万,争得一方安稳,朝廷稳固。父亲归来,血衣如洗,昏迷数日,卧床几月。”

“炎庆十一年,金国突袭,攻占大梁数座城池,父亲献计周旋敌军数年,斩敌首,破敌军,夺回城池。父亲一眼被斩,只视一目。”

“炎庆......”

......

楚文清字字说的清亮,声音回荡在空中,此时,她不是一个人,父亲,大哥,小关他们在,多少万为国身死的将士都在。那声音仿佛穿过层层墙壁,千军万马怒吼于此,冲向夜空中!

“陛下,你问我原不原谅,你问过那五万冤死的将士们了吗!”

“将士本该身死战场......”赵平声音微弱道。

“那也不该是被大梁陷害而死!”

“我父亲一生为了大梁!可他的头颅却被挂在大梁城门之上!”

“他们尸骨未存,那奸臣们却能酒肉臭!陛下......五万将士肝脑涂地,他们的性命之于你,真的就视若草芥吗?”

赵平闭上双眼,没有再出声。

寝宫中归于平静,沉默良久,楚文清冷眼走了出去。

她知道,赵平跟她说原谅也只是想临走之时寻个心安。

她,偏不给。

赵平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双目紧合。

那个叫他大伯的小丫头再也没有了......

炎庆三十六年冬,梁元帝赵平驾崩,享年五十六。

同年,梁建帝赵靖登基,改年号合昭。

此后数年,楚文清镇守边疆,赵靖与之联合,巩固朝政,修律法,兴农业,整朝风,逐渐打压景王与邺王的羽翼,最终将其逐个击杀。

梁国也日益稳固兴盛,梁建帝也颇得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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