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拜天地——”
红盖头下的新娘因赞礼者洪亮高亢的声音而不自觉抖了一下,揪着彩球绸带的手指节已是泛着青白,衣襟被人小心地揪了揪,紧接着传来丫鬟秋月的低声提醒,“小姐……”
曹舒这才勉强将紧绷着的脊背松了些,与绸带那端的人一同朝着天地行了一礼。
三拜之后,随着一声“礼成”敲定,望着被牵往洞房的新娘,曹尚书拈着半长不长的胡须终于松了口气。
主殿通往婚房实则不远,曹舒的双脚却犹如灌了铅般,一颗心也被带着往下坠。
她穿来这座异世大陆已有十余天,却从未出过不足十平米的闺房,所见到的人也不过一个秋月和两位守门大哥。
在她愣愣地问出“你是谁”之后,秋月抱着她足足哭了一个时辰有余,才抽噎着将她的“身世”告知于她——
原来她这身子原本的主人是曹尚书府上的千金,亦是当朝三皇子未过门的正妃。
这千金本应是个人生顺遂的主,却因意外失足落水而被她这个外来物种顶了包。原主不仅把父母身份给了她,甚至连未婚夫都拱手相让,却不问她是否吃得消。
好在这曹家千金不仅与她同名同姓,就是连样貌也与她相似了九分,这才让她在秋月的安慰声中平复了下来。
秋月既是当她脑子进了水,她便顺着台阶佯装失忆,在十天的时间里通过秋月之口将如今身处的大齐了窥了个大概。
只是她这曹家小姐当得未免憋屈了些,吃喝拉撒全被锁在在屋内,曹尚书好像早早便看出了她想逃婚般对她看管甚严,秋月却美其名曰是为了让她好好休养。奈何她细胳膊细腿拗不过门外两位大哥,随着成婚日子的逼近,逃跑计划终是落了空。
从城南到城北,实打实的红妆十里,尽显了皇家气派。
七月的天气,曹舒却在颠簸的红轿中颤栗不止,她终是步出了曹府那一方牢笼,可前方迎接她的却极有可能是深渊。
譬如她能否和初见的三皇子行合欢之好?再譬如日后她又该如何对待他身边的那些莺莺燕燕?在这个男尊女卑分明的时代里,她又该如何生存下去……
三皇子将她牵到婚房,不曾有片刻停息就要离开,只是哑着声嘱咐了一句,“我去送送父皇和百官。”
这声音……
曹舒连忙掀起盖头,却因繁重的发饰而有些头重脚轻导致了一时眩晕,待定睛看时,三皇子已步履匆匆朝外头走去,只留下翩飞衣带的一角。
“小姐!”
秋月“咂”了一声,连忙将掉落在地上的红盖头拾起吹了吹,又要为曹舒盖上。曹舒却将头微微一偏,心生期待地看着秋月,“三皇子名讳为何?”
“奴婢不知……”秋月顿了顿,又倏尔想起道,“奴婢只知朝野上下皆称他为康王。”
“那他生得如何?”
提及此,秋月眸中溢出了几分流彩,昔时她有幸得见过康王一面,便留存心中惊叹至今,“王爷朗目疏眉,仪表非凡,乃当世之潘安,与小姐甚是登对!”
听到秋月满是赞叹,曹舒不禁蹙起了眉,“……你出生到现在就没见过比他帅的男人?”
苏醒后的曹舒时不时蹦出些秋月听不懂的词,但如今她亦大致领略了“帅”的意思,遂红着脸摇了摇头,“的确不曾……小姐勿须着急,晚些便可见到殿下了。”
“……”
完了,不是他,曹舒的嘴角彻底垮了下来。
即便这三殿下声音与齐卓梁如出一辙,可齐卓梁也就勉强算看得过去。貌似潘安?呸!指不定他现在陷在桃花阵中,还没发现她已经穿成了他祖宗呢。
却说这边齐卓梁僵笑着招呼百官来客,心里却已是咒骂了曹舒千万遍。
若非他梦到曹舒掉下悬崖急急去扯她,也不会被章道安那老家伙将魂引到了这里来,如今还被迫娶什么曹家大小姐。
希望那头的曹舒良心发现后能给他立个长生排位,保佑她爷爷这一世顺风顺水。
“王爷,娘娘还在等你。”宾客退去后,原主的“好”老师提醒道。
听到章道安的话齐卓梁没来由心生烦躁,他对这个日日苦口婆心的老师实在没有好感。奈何在这个世界里只有章道安知道他的来历,他也只有在他面前才能将弱点平铺开来。
“你行你上。”齐卓梁更烦躁了,据传闻古代女子脱个鞋能臭一条巷子,老照片上的三寸金莲更是让他倒足了胃口。
“这门婚事乃是皇上亲赐,若让皇上知晓王妃第一日便失宠,恐是有所不妥。更何况王爷是要成大事的人,凡事还需忍耐。”
……
他不想成大事,只想保住小命。所以拜堂可以,洞房可就太憋屈了。
“王爷好歹去看她一眼,府里的侧妃们可是都盯着。殿下若今日连新房都不去,日后让娘娘如何在侧妃面前立威。”
该死!齐卓梁又低咒了一声,他竟忘了原主还给他留了一堆女眷……
这些天里他日日抱着章道安的卷轴书册研究,对如狼似虎前来求见他的侧妃们避而不见,好在今日婚宴总算是将百官大臣同卷轴里的人一一对了上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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