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府。
此刻的长宁阁里的下人都被驱散了,只有一个紫色身影在微弱的烛火下狼狈地倚靠在墙角。
“额。”
祁衍咬着牙压制住即将溢出口的痛苦,双手握拳,整个人处于极度紧绷的状态。
他的身上泛着丝丝缕缕乱窜的黑气,额头上不断冒着冷汗,薄唇此时毫无血色,唇角甚至溢出了一丝血。
“大人。”
明笙不放心地敲了敲门,但没有人回应,只有房间内那若有若无的喘气声提醒着他:大人在里面。
“大人!”
明笙着急地呼唤着,但还是没人回答,他心一横,终究还是推门而入。
遥望整个房间,只有一盏微弱烛光在摇曳生姿,满室空旷,他循着喘气声了看见墙角蜷缩成一团的祁衍。
此刻的祁衍看起来分外可怜,一身轻飘飘的紫衣被汗水浸湿了,黏腻地粘在他精瘦的身体上,眉头的矜傲仿佛被磨掉了,唯有那股清冷之气愈来愈浓烈。
明笙眉头一抖,一改平时唯唯诺诺的模样,恨其不争道:
“您的身体自南雀之祸后,就留下各种后遗症,不能随意使用灵力术法,轻则反噬,重则如同先国师一般,一命呜呼。大人怎么就不听劝!”
祁衍听了,眉头更皱了,明笙的这番话让他突然想起十年前的那副画面。
他生生地闭上眼睛,似是想要驱散那骇人的记忆。
明笙并未注意到他的囧况,转过身去,作势要离开,口中念念有词道:“我去千霜楼找影若姑娘。这下怕是又要花上个把月才能恢复。”
“别去。”祁衍这下心头方清明了一些,他费力地叫住明笙,脸上冷汗淋漓,丹凤眼里含着毫不掩饰的疲惫。
“若颜已死。”他费力地解释道。
闻此,明笙僵硬地回头,“她死了?谁杀的?”
祁衍迅速收回了自己痛苦的表情,云淡风轻地抖了抖肩,无所谓道:“我杀的。”
明笙这下更生气了,几乎是咬牙切齿道:“大人!您的身子本就弱!之前好歹有她一个会制药的梅花鬼为您疗伤,这下可如何是好?”
祁衍摇摇晃晃地撑着墙壁起身,顺便用紫袖擦了擦额角的冷汗,顺便安慰明笙道:“也许我们会遇到另一个会治我病的人。”
明笙几乎无语了,他看着明显是硬撑着的祁衍,心头划过一丝心疼,于是赶紧上前扶着他到床上。
“当年,您为了平复下南雀之祸,伤了本源。机缘巧合之下,遇见了影若姑娘,但她死了,以后您怎么办?北秦怎么办?这些,您都想过吗?”
祁衍眸中是洞悉一切的光,盯着虚空,淡淡道:
“我现在实在不想听到影若这两个字,令人生厌。至于北秦,很久之前我就了然了,从我接手父亲位置的那一刻,我就注定与北秦捆在一起。”
“我早就准备好了死去所要面对的种种事情。这些年,我的人已经慢慢渗透到了整个朝堂上,江山社稷有他们,百年无忧。”
“你从我刚到盛京时便跟着我。待我走了以后,国师府就交给你处置。”
明笙安安静静地听着,眸中泛着潋滟的泪花。
“先国师大人让我生死都跟着您,我就一定要生死都跟着您。您休想丢下我走了。明笙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您一个亲人了。”
祁衍听到这里开始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嘴角的血又多了几分,面色已然苍白如雪。
“男儿有泪不轻弹,我还没死呢,别哭哭啼啼的。”
祁衍虽然面上嫌弃,但那双丹凤眼中分明含着温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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