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是铅色的,灰得彻底,灰得密不透风。雨下得很大,乌云一层叠着一层,像是要铺到地面般压下,天地间一片模糊的灰暗,那是刻意的哀悼。

女孩站在雨中,任由暴雨击打着身体,纤细的背影仿佛随时要被狂风撕裂。

她吸吸鼻子,水独有的窒息感将她包围。她对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沉浸其中,就能与惨烈的事实彻底分开,谁都伤害不到她。

谁都……

地点是一座私人墓园,花草被洗刷之后展现鲜艳的颜色,在她看来那么刺眼,眼睛酸涩而胀痛,她快要坚持不住了。

因为这是葬礼,葬礼之中不应该有鲜艳的颜色,不应该有沁人心扉的花香,那么多不应该的场景都出现了,就连头顶的墨色的云也有飘去的趋势,金色的光柱从云层中倾泻而下,落在她脸上,洋溢着新生般的雀跃。

“阿若,雨后的第一寸阳光是这片天地间最美的馈赠,就像夜空中划过的流星,一寸可许一个愿望。”

说着这句话的老人有着说话时就会颤动起来的白色胡子,不长,却挡住了半边嘴巴,她时常指着他的胡子说那是为嘴巴安上的窗帘,两鬓斑白的银丝并不能增加他的衰老,反而使那个老人更加神采奕奕,永远都充满着生机和活力的老顽童,永远都呵呵大笑着抚摸她的头,是她心中对于爷爷最深刻的印象。

即将要躺在这片私人墓园的,是她的爷爷……

世界上总是会有那么一些人,光是想起那个关于他的温暖称呼,心中就会洋溢起一片浓浓的温暖,随后的记忆就像氤氲着淡淡奶香的咖啡,香气缭绕间便充溢着心房,那样的人在她生命中扮演着重要角色,那种重要,和血缘羁绊无关,和长辈的身份无关。

他会看透她一切的痛苦和恐惧,看出她隐逸在心底的不安与难过,她能看穿整个世界,却唯独看不透那个老人,唯一知晓的,是他严重流露的宠溺和温柔。

关于这个人,她从未设想过他会离开,纵然知道生命短暂,但在爷爷那里,时光和日子仿佛都会是永恒。

因为从来没有想过,所以现实到来的时候,那种宛若置身梦境的飘忽感和不真实感,抽离着她身体内所有的力气,还有好多话没对您说,还有好多好玩的东西没带您看,您怎么就突然没了呢?

不知过了多久,雨逐渐变小,乌云几乎消散,女孩转身,嘴里扬起淡淡的笑意,犹如雨后的第一抹光,“出来吧,老早就知道你在那里了。”声音不大,足以保证那个人可以听到。

应着她的声音出来的是一个少年面孔的男生,短短的暗红色头发随意地散落在了脑袋之上,凌乱间硬是烘托出了他的英俊和五官间的优雅气质,脸部轮廓深邃,剑眉星目,有着属于少年特有的和认真。仔细以看会发现,两人眉眼十分相似。

“你哭了?”萧冰叹了口气,见过她太多没心没肺大小的模样,看到她如此失魂落魄地站在雨里,自己竟不知如何出现。

“萧冰,你出现幻觉了吧?“她弯起眼角,把他手中地伞接过来关上,酒红色发丝微卷,烘托着那白皙的脸颊和亮晶晶的双眸,一点悲伤都没有,但他却很想告诉那个人,我还在。

“想什么呢?“萧若提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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