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马来西亚警局一路畅通无阻地出来,凌翌已经是第二次有这种不必再缩头缩尾躲躲闪闪的庆幸感,她还是更喜欢光明正大地走路。

黎辉一出来就迫不及待地打电话,邀功似地对着电话那头说:“成功带出来了,放心,没大碍,就是人有点虚弱。我带她回住处先,看她情况,可能要休息两天再回香港。”

凌翌一直等他挂了电话后才问:“黄Sir?”

黎辉点下头:“是啊,他很挂念你的,这次原本也想过来的。”

凌翌:“你是我直系上司跟联络人,他过来做什么,不合章程吧?”

黎辉答:“是啊,我也是这么同他讲的,不过他来不了是因为被保安部绊了……”

“保安部?”凌翌诧异道,“他们又想搞什么?用不用再加个ICAC,干脆搞个特殊时期,特殊办案啊?”

黎辉瞧着她,“警廉合作再加个保安部?哇,香港沉了都没这个严重吧。”

凌翌耸了下肩,说:“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又来抢案子了。”

保安部跟他们同隶属乙部门,责任为负责多项与保安有关系的事宜,包括要员保护及对付恐怖活动,不过人家毕竟敏感部门,平日里板个脸张口闭口“无可奉告”,出入时个个都跟在跟拍TVB似的。

两拨人对彼此都无感,更何况人家按照规章制度办事也没得讲,黎辉索性再不管,一句话结束道:“算了,反正不是我们管的。饿不饿,找个地方吃饭?”

“不了。”凌翌说,“我得去见个人。”

“这么赶?”

其实现在并不是饭点,不过黎辉是顾及着凌翌在局子里挨了两天,在此之前又是卧着底爹不疼娘不爱的状态。他又问:“吃完再去?”

“早就约好了的,我们单向联络。”凌翌提起来,好像又戳到了她的气点,于是又额外补上一句:“是你路上堵车的嘛。”

黎辉听出来她的抱怨,干脆摊平双手做了个标准的投降动作:“我道歉。送你?”

凌翌却古怪地看他:“第一天开工啊大佬,还用我教你怎么见线人?”

黎辉哭笑不得,这事的确是他唐突了,没及时从凌翌那句“单向联络”中判断出对方要去见的人,不过他还是回道:“我是看你行动不便要去殉职啊,凌Sir。”

他怼完后又叹气,口气也软下来,叮嘱道:“那你小心点,有事打电话。”随后四下看看,偷偷摸摸塞给凌翌一把警用匕首。

凌翌吃了一惊,下意识接过把匕首塞进衣服里别好,“你怎么搞来的?我们在这里没有……”

“执法权。我知嘛,不过你刚出来,身体又还没恢复,我怕你出什么事来不及反应。你霖师兄也有随身带的习惯,他肯定教过你。”

阿霖的近战很好,凌翌在他手下跟过最初的半年,一开始就被叮嘱了要记得单独带把匕首。

——“子弹打光了枪就是一堆废铁,你带了刀能砍能杀,跑去野外也还能叉着生肉烤一烤。”阿霖是这么同她讲的。

黎辉见她接过,忽然又一本正经打算开口,凌翌以为他三三八八又有什么要交代的,就装出一副很认真听的样子,免得伤他心。

没想到黎辉说的是:“别的不说,切喉咙还是能一击毙命的。放心,我一定在浩园给你留个好位置,四面床、海景房,很OK吧?”

凌翌听了,心中好不容易升起来的一点感动顿时消失殆尽,她字正腔圆地用普通话回了句国骂:“滚。”

骂归骂,黎辉还是帮她打了车又仔细叮嘱一番后才离开,期间还给黄Sir又打一电话,凌翌听得头大,连声保证:“知道啦,安全第一嘛。”

车门被关上后,凌翌收掉了面对黎辉时刻意的嬉皮笑脸,她的表情又冷淡下来,带着若有若无的烦躁感,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她掀起眼皮子瞧了眼司机,用马来语念出一个地名,司机愣了几秒,善意提醒道:“小姐,你说的地方离这里很近……”

凌翌“嗯”一声,这回是正儿八经抬眼看人,“就去那里。”顿了顿,补上一句:“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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