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出眼前的沈浥尘便是那日明月楼遇见之人,季舒惊得是下巴都要掉了,难怪她这些日子几次三番被这女人戏耍,就因为那日街上说了她丑?

“你这人还真是记仇。”季舒撇了撇嘴,显然对沈浥尘这般捉弄于她耿耿于怀。

沈浥尘瞧着她道:“彼此彼此。”

季舒一哽,沈浥尘这话倒还真没说错,她也确实不是个大度的人,某些事情上更是小心眼得很。

“既然这样,大家都是聪明人,日后这主屋就让给你睡了,我去偏房睡,如何?”季舒也知道这些事说到底还是她理亏在先,况且沈浥尘看着道行不浅,遂主动摊牌说道。

“那便多谢世子了。”沈浥尘淡淡应下。

谢什么谢,你以为我愿意啊?季舒心里嘀咕了几句便带着沈浥尘等人去了春晖堂。

“那个,我娘亲一直盼着我成亲,你我之间的婚事虽是权宜之计,但她并不知情,一会儿还请你……”后面的话季舒说不下去了,让沈浥尘帮她演戏什么的,她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

沈浥尘闻言不由多看了她一眼,并不在这事上与她为难,“这个自然。”

季舒于是顺带着给她介绍了下王府中的一应事务,两人说着说着便到了春晖堂,季惊林夫妻两今日特地一大早便来了。

柳棠沁一见二人,脸上的笑便怎么也掩不住,乐呵呵地抓着沈浥尘的手是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感觉哪哪都满意,慈爱地说道:“浥尘啊,你就把这当自己家一样,千万不要拘束,我们府上也没那么多规矩,你往日是怎样,如今还照着过便是。”

沈浥尘常年在家,平时少有接触过外人,哪怕是与沈青临之间也未曾这般亲近,乍然被柳棠沁这般嘘寒问暖反倒是有些不知所措,只得谢道:“多谢伯母,浥尘明白。”

“诶?怎么还叫伯母呢?”柳棠沁打趣道。

沈浥尘瞥见季舒不停给她使眼色,亦从善如流道:“娘。”

“这才对嘛。”柳棠沁又拉着她到了季母的身前,“来,这是奶奶。”

沈浥尘顺从地行了一个晚辈礼,“奶奶。”

季母将她扶起,拍了拍她的手道:“好孩子。”

“是啊,我看着也好。”柳棠沁瞥了眼季舒,不满道,“这小子前些日子也不知发什么疯,还一直嚷嚷着不好呢。”

季惊林想想季舒往日的德行,故而向沈浥尘关切道:“舒儿可有欺负你?”

季舒翻了个白眼,谁欺负谁啊这是!

沈浥尘闻言看了眼季舒,明明面上并无笑意,可季舒就是从她眼中看出了几丝戏谑。

“未曾。”

“王爷、王妃,茶来了。”管家晋武用一木托捧着六盏热茶走了过来。

两人端了茶盏先是向季母奉茶,“奶奶喝茶。”

“好好。”季母笑着接过了二人的茶,喝过之后从婢女手中拿过了早已准备好的两封大红包,但是很明显的一厚一薄,季母将厚的那个给了沈浥尘,薄的给了季舒,“这些年老婆子也存了不少体己,我也用不着,你们年轻人拿着好好过日子。”

季舒撇撇嘴,凭什么她的少?

随后两人又捧了茶递给柳棠沁 ,柳棠沁喝过后拿了个鸡毛掸子给沈浥尘,“舒儿平时顽劣惯了,日后若是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你尽管教训她。”

一个个的,季舒早已无力吐槽。

待到给季惊林奉茶时,季惊林见季舒眼下有些青黑,便问道:“你这是昨夜没睡好?”

她哪里是没睡好?分明就是一宿没睡!季舒想到自己昨夜的悲惨经历,不由幽怨地盯着沈浥尘。

可是这般模样落在柳棠沁的眼里却变了味,她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劝道:“年轻人还是要节制些的好,一会儿我给你们炖些补身子的汤送去。”

这话一出,季舒差点没被自己的唾沫给呛死,就连沈浥尘都有些不自然地垂下了头。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季惊林赶紧岔开了话题,将怀中准备好的一把极为精巧的短匕给了沈浥尘,“这家伙鬼主意特别多,又喜欢捉弄人,往后她若是欺负你,你就直接削她。”说着还抽出匕首比划了下。

沈浥尘含笑接下。

季舒欲哭无泪,这真的是她的亲爹亲娘亲奶奶吗?她怕不是从哪个小疙瘩小角落里被捡回来的吧?!

两人出了春晖堂后,季舒觉得自己有必要找回些场子,不然以后沈浥尘还不得蹬鼻子上脸?遂微抬着下巴对她说道:“喂,别以为他们现在向着你,你以后就能为所欲为了。”

沈浥尘连个眼神都没给她,“世子是在说自己吗?”

季舒一窒,想到自己从未在沈浥尘手里讨了好去,遂怏怏地不再说话。

昨晚还沉浸在日后要面对一个相貌奇丑的人的恐惧中,现在看来她不会被吓死,但指不定哪天就能被噎死!

论不能下眼和不能下嘴哪个更好一点,仔细想想还是后者吧,这样至少她还能“抬头”做人。

两人就这样在季舒的七想八想中回到了怡然居,一宿没睡的季舒进屋后二话没说便瘫倒在了软塌上,翻转身子背对沈浥尘就要睡去,却正巧瞥见了梳妆台上放着的玉箫,她寻思着怎么感觉有些眼熟呢?

“那不是碎玉吗?怎么在你这?”季舒不由得再次将身子翻转过来,面对着沈浥尘道,“他送你的?倒还真是大方。”

十万两说送就送,看来他们俩交情必定不浅,亏她七夕那日还以为这两人是第一次接触,难道是明月楼之后便有了联系?她就纳闷了,那日明明是她抢先追了出去,怎么就愣是没看见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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