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银子,自然第一件事是要犒劳功臣,给小崽子买点好肉。

十里八乡没几个人见过十两一锭的银子,要兑散碎铜钱自然还是要去赵千户家里。陈秀才原本铁定了心思,要推说是这银子是祖父存下的,以前没舍得拿出来花,那千户娘子却是个厉害的,笑道:“且不说你父亲当年,要是手里还存着这个,何至于卖掉家里的房子地?就是前几日你那场病,要有这么个银子,能不请个大夫来看看的?”

陈隐被她抢白,脸上一阵羞红,他日常得赵千户一家人周济颇多,知道隐瞒不过,便将狗仔刨塌了墙,挖出祖父藏的这一封银子和盘说了出来。

谁知这样一来,没过几天陈秀才在自家后院掘到银子的事,便在村里传遍了。陈隐的祖父原本曾在祖屋附近建了几间新房,他父亲当年贫病之际,为求医治病,全都低价卖给了邻居。

那邻居听说秀才家掘到了银子,顿时亢奋起来,连夜唤起儿子来用铁镐将那两进院子都掘了个遍,忙了几日自然什么也没翻出来。

俗话说得好,树大招风,财大有险。这一日清早,陈隐才出院门,便看见邻居老头正蹲在屋门口,见他来了,龇着牙笑道:“秀才,且把你屋内那个小畜生借我使使!”

陈隐皱了皱眉:“借它何用?”

老头站起身来,高声道:“十里八乡都在传说,你屋里的这个可不是狗,这乃是一个狐狸!恐怕还是个有些道行的狐仙!你那一油布包银子,可不就是它给刨出来的?你且借我家去,我叫它在院里也四处闻闻,看还有没有埋下的银子。不过我同你丑话说在前头,当时买屋子时我和你爹签下的可是死契,地上地下一概出土可都是我家的。”

陈隐气结,他有心不理,但这邻人向来是个霸道的,心里不欲得罪他,便勉强应付道:“那就是一只普通的野狗崽,王猎户捉了来送我养着玩的,每天只知傻吃闷睡!刨出银子来纯属是机缘凑巧,你休要胡想!”

老头听他这样说,却冷笑了一声:“秀才,你可糊弄不了我,这世上哪有全身一根杂毛没有,通体雪白的野狗?何况我听人说,它那爪子也不是寻常狗爪模样,尖喙立耳,那是一只天山下来的修仙狐狸!”

陈隐实在没心情同这无知老叟掰扯,但心里一时也有些惊疑,他想起当日自己发了高烧,那小崽子帮他灌了一葫芦水来解渴的事情,那小家伙似乎确实通点灵性。可要说它是只狐狸,除了很馋天天要吃肉外,既不骚臭,又没什么野性,着实不像。

老头觑着秀才的脸色,故意用言语激他:“你莫不是不想借?怕我从你家那老房子底下再翻出些你爷爷从前藏的银子出来?嗐,你倒也不必这样小器。且不说房子地契都在我家手里,即便你不借那狐仙,也是迟早要翻出来的。况且你爷爷那在衙门里打人命官司的差事,得来的银两必定也都不是好来的。不是好来钱,也必定不会好散!你马上要去考举人老爷,就当是散财销业,帮自己积福了吧!”

陈隐听了他这一番莫名其妙的话语,不仅小看了自己,还有把他祖父一生的名节都污损在里头的意思,不气反笑:“这倒不劳你挂心,我家祖上行得正坐得端,福报怕是早就帮我积下了!毕竟想那不属于自己的不义之财,乃是要折福折寿的。”

说毕,他也不出门去了,折回到屋里把门合上,再不理那邻居。

邻居老头在言语上被秀才抢白了一通,心里气不过,故意在屋门外高声道:“究竟谁取用了不义之财,土地老爷心里清楚,且看是谁家三代都半途夭折,都没一个能得善终的!秀才你也要当心,现屋里还放着个狐狸精,当心被吸了魂魄去!我们乡邻心善,倒还要去请个道士来驱妖除魔,救你一救!”

陈秀才在院内听了,气得全身发抖,但他是个斯文人,站在自己门口同人大声争吵实在不太妥当,只得忍了,折身回屋内来。

雪球儿一样的小崽子原本只是自己个儿在屋里玩,见他走回来,喜气洋洋地从门槛上一跃跳过,朝秀才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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