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心里的一种祈祷,然而祈祷往往是没有用的。

徐乔的视线缓缓地扫了回来,然后挑了挑眉目:“你怎么又瘦了?”

握着茶杯的手腕,像是一只干枯的树枝,脸色透着蜡黄,本来就长得又小又矮,如今看上去越发的怯懦。温黁不爱看着别人眼睛说话,就一味地垂着头,看着那清凉茶汤中倒映着自己恍惚的身影,细声细语的说:“食言而肥,可能是因为我从未失信于人吧。”

徐乔顿时嗤笑一声:“读了两本书,就是喜欢用典故。”

温黁本是随口回答,听着对方像自己,顿时脸一红,小声地说:“书读多了,自然随口就出来了,你不是也叫我读书吗?”

他坐得一本正经,手敲着桌面,有一下没一下的,很是不着调:“当然要叫你多读书,否则别人借着典故过来骂你,你都不知道那不就丢人了吗?”

温黁没想到,对方让自己读书就是因为这个原因,眼眸微垂,又问了一句:“你是以前叫别人骂过,还没发觉吗?”

这人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用十分危险的目光瞪着,明显是在警告不要再说什么话了。

温黁强抑制住自己想要翘起的嘴角,一脸的若无其事,见好就收的这个道理,还是明白的。

不过徐乔明显是想起了自己的往事,脸上都是尴尬和愤怒,那双眼眉微挑,透着冷冽,嘴一动一动,像是要说些什么,最终只是“哼”了一声,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场面瞬间又变得凝固尴尬,不过这也没什么,已经习惯了,温黁就坐在哪儿,静静地品茶,不得不说这茶不错,如果是自己一个人在这,那就更好了。

很显然,徐乔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只是视线望了出去,就像是不愿意再看和自己对坐的人。

但是还是说话了:“把自己折磨成这个鬼样子,应该挺痛苦的吧。”

为了提防自己的母亲,为了能够加重别人眼中自己对于父亲的重要性,所以生病,刻意的去生病,身体上的疼痛也许比心里,更加的难过。

温黁茫然的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里是心的地方,除了跳动以外似乎已经没有任何的感受了,不由得茫然无措的时候:“好像并不痛苦,我已经不期待什么了,父亲的喜爱,母亲的关怀,那些从未拥有过的东西,我已经不期待了。我就只仅仅是孤身一人,从出生,到现在,以及未来……”

徐乔突然笑了,瞧了她一眼,抿嘴儿一个劲儿的笑:“哀伤大莫过于心死,不过也别太当回事儿,你的痛苦不值一提,只是有些倒霉罢了。毕竟你没那么特别,不是独一无二的。”

她轻轻地垂下眼帘,忍不住将身体往一起蜷缩,手紧紧的捏着茶杯,轻轻地“嗯”了一声。

这一声就像是在面对现实,面对着那些话。

轻飘飘的声音,却那样的沉重,不得不去面对,过程的痛苦,却又无可奈何。

徐乔没有再理会,目光只是一个劲儿的往出放,似乎想要看见什么,终于看见了,那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厚。

温黁瞧见了,不由得也跟着望了下去,虽然是夜晚,但是灯火通明,犹如白日,天空中不断的绽放着,底下的灯笼发出耀眼的光芒,在红布上面流转。

就是在这个地方,酒楼的对面,是一个首饰店,因为是京城里面数一数二的店面,去的都是达官贵族,平日里面人数不多,因为一些有钱人家会派奴仆来定制。

如今这视线望下去,便瞧见一男一女正在闲逛,温黁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女子,正是自己那庶妹。

缠丝点翠金钗点缀在乌黑发亮的青丝上,在火光下越发的耀眼,正是自己的父亲,在十岁生辰之际,给对方买的。

彼时自己只收到了一块玉佩,色泽普通,一看就是随意选的。

当时自己还羡慕了许久。

如今瞧着庶妹就戴在头上,身穿淡紫色压边兰花纹小袄,宽大下裙逶迤身后,越发衬得体态纤长,虽然面上覆盖了一块纱巾,但是熟悉的感觉是不会改变的,从那双笑得弯弯的眼睛,便能看得出来,这个人一定是非常高兴的。

偶尔按理说,温墨此时应该是禁足的。

徐乔饶有兴致的瞧着那两人见了珍宝阁,指着说道:“就知道会见到熟人,这个酒楼果然没有白买。”

温黁若有所思,迟疑了一下,才开口问:“你认识她?”

徐乔讽刺的笑了笑,仿佛是觉得怎么会有人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一摊手:“当今齐王殿下,虽然只有十四岁,尚且没有入朝听政,但却是炙手可热的人物,有谁不认识?”

她顿时一呆,原来对方说的熟人是齐王殿下,倒是没有想到,自己没有仔细去看的男子,竟然是齐王。

温墨怎么会认识齐王?

徐乔的身子往后靠了靠,意味深长地瞧着人说:“看看你那妹妹,都勾搭上齐王了,当真是有本事,回头若是叫你父亲知道,禁足肯定是要解的,你一番心思,终究是白费了。”

如果不能一击致命的话,那么野草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是迟早的事情,但是温黁没有想到,这一天竟会如此的早,不由得攥紧了自己的手。第一抓机001z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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