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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已是夜半子时。襄阳城内王府正门前空阔的东西街道上,冷风扑簌,飞雪卷舞,正是滴水凝冰的酷寒时刻。在二十余名按刀应捕的卫护下,一辆左右两侧均挂着“气死风”灯笼的马拉轿车碾过积雪冰辙,缓缓行驶而来厚厚的轿帘后面,端坐着一位年逾二九的妙龄女郎。
女郎名叫黄衫,系知邓州事黄成简的嫡亲女儿、掌上明珠。
尽管帘外风雪漫卷滴水成冰,然而帘内的黄衫却丝毫感觉不到寒冷,只是手托香腮,蚌珠般的细牙微微咬着柔荑似的小拇指伴随着窸窸窣窣的车轮马蹄碾碎坚冰的微音,她的眼前,再次浮现出了两个月前,她和赵珏初次会面时候的情景:
年前构林关上的最后一次庙会,黄衫和贴身侍女线娘一面逛看庙会,品评人物,一面物色着可意的零碎玩意儿,忽见前面“纪家酒楼”门口围满了看热闹的红男绿女黄童白叟,就似有什么特别新奇的把戏一般。黄衫一把拉了线娘挤过去瞧时,却原来是两个乡民正在争执吵闹。
第一个乡民双目俱盲,怀中死死抱着一匹家织白布,大声哭诉道:“小人便坐了这厮一会牲口,他竟赖我这布是他的。恳求过路爷们主持公道,可怜可怜我这没眼的人吧!”满脸委屈可怜的表情。
第二个乡民长相猥琐,手中牵着一匹健骡,气急败坏的辩道:“小人今晨牵骡驮布会上来卖,路上看见这厮独行可怜,便借骡子驮他一程。不想这厮竟抱了小人的布,昧着良心硬说是他的!”咬牙切齿,揎拳捋袖,挥拳欲打盲眼乡民。
围观的男女老幼一时众说纷纭,却是同情盲眼乡民的居多,又纷纷指责猥琐乡民。黄衫路见不平,有心为盲眼乡民做主,乃分开围观闲人,款款走至中间,温声询问道:“两位老伯,你们俱说这布是自家的,都有什么凭据?”
盲眼乡民听声辩音,利口答道:“姑娘,小人的布长六丈三尺,宽一尺半,是小人浑家花了三天三夜工夫方才纺织而成的!”猥琐乡民支吾半晌,方道:“小人的布是向邻家老王借的,只为会上卖了给浑家抓药治病。因出门惶急,并不曾量得详细尺寸!”
围观闲人有好事者即丈量了尺寸,果如盲眼乡民所说遂一面由黄衫主持,将布判于盲眼乡民,一面又言语纷纷,指责猥琐乡民图赖他人财物。猥琐乡民直气得暴跳如雷,几次扑窜欲打盲眼乡民,俱被众人七手八脚拦住,唯有呼冤叫屈,顿脚咒骂,眼睁睁的看着盲眼乡民怀抱白布,扬长离去。
便在此时,一个青年郎君携着一个白衣女郎双双挤了进来。青年郎君生得剑眉俊目,挺鼻方口,相貌英拔轩昂,气度温馨可人白衣女郎则更是柳眉桃腮,杏眼星眸,面似带露梨花,体若迎风娇柳,端的冰肌玉骨,兰心蕙性,乍然望之,飘飘犹若天人,不染半分烟尘俗气。
青年郎君手中摇着一柄佩饰精美的湘妃竹扇,听得众人述说缘由后,眼珠略略一转,口角狡黠一笑,冲着刚刚走出丈余开外的盲眼乡民朗声叫道:“啊呀,老伯,你这匹蓝布可是染得真好!”盲眼乡民怀抱白布,头也不回的接口答道:“可不,小人家孩子他舅开的便是染坊,自家织布自家染,还有染得不好的吗?”
此言一出,围观众人立时哄堂大笑,事情真相自然而然的便浮出了水面。综艺文学kanzngy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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