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人姬姓。带族兵参军勤王的这位旅邠是邠侯的长子,名叫亶。
姬亶猛的打了一个喷嚏,这一下打断了自家族兵的喋喋不休。族兵委屈地擦了擦脸:“公子,我好容易才逃回来的,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嫌弃我。”
“对不住对不住。”姬亶边揉鼻子边摆手:“总觉得有人在说我……你刚才说什么?有个玉门巫女和那俩逃羌在一起?”
讲到一半的族兵眉飞色舞,俩胳膊乱比划:“对啊,发现他们那会儿正好遇见巫女在给大逃羌治伤。哎呦那个草药肯定疼欸我离老远都能听见那逃羌的惨叫,声音戳得我头皮都疼。可那巫女连停都不停,还让小逃羌压住他啧啧。这么一比,咱族里那老巫师太温柔了欸,那次给我医牙疾也就让我咬了点粉末。男人还是心软啊,我娘果然说得对,天下最硬的不是陶土石头,而是女人心。
说起来我娘也够心狠的,去年春播黍米,我们兄妹四个天不亮就起来了,唯独我爹喝多了老酒还在睡。我娘一看太阳要出来,抄起牛策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抽。把我爹打得啊……”
这个叫木头的族兵越说越兴奋。姬亶听得脸直抽抽:这个木头天生一张碎嘴,要是不拦着,他能把全旅人说崩溃。从邑里出来一旬半,木头已经把右中左三行呆了一遍嘴太碎了,哪个行长都不要他。所以姬亶干脆派他单独先行追踪。还别说,木头话虽多了点,追踪敌迹倒是不含糊,很快就找到了他们。
这怎么突然蹦出个巫女来?姬亶搓着下巴,不甚浓密的胡须零星搓起来刺刺的。听描述这巫女的衣冠打扮倒像是玉门巫族的正支。天下万族皆尊巫,她要是护着逃羌,自己还真不好上去拿人。
可是她一个尊贵巫者,为什么要救这羌人?姬亶觉得很奇怪。其实这两天他一直都觉得哪里不对:蒙侯这一路过来,对羌邑先来是烧杀完就走,威慑大于扑杀,就有逃走的羌人也不去管。怎么到了这么个小邑,见了这么个貌不惊人的羌人就疯了似的非要去抓?这又蹦出来个巫女护着,这羌人肯定没那么简单。
况且木头偷听到的只言片语里有几句话让他很介意,小王,后母戊。后母戊他不是很清楚,但小王这个称呼,全天下只有大邑商才有那一个。可那位小王不是早就死了么?
这里面肯定有事。姬亶打定主意,叫木头去打包两个人的干粮。自己去找右行长。
这位右行长来头不小,他原是父亲身边的戍卫长,负责邠邑侯府的治安。父亲不放心他头回率军,硬把他派了来。这位戍卫长跟了父亲30余年,有次薰育人大举侵扰,是这位戍忠带着100射卫死死把住内邑大门,直守了三天三夜拖到大邑商的救兵赶到这才颓然倒下。
还有一次,他护送大宗伯去大邑商,偏巧大邑商王宫起火。大火烧了一天一夜,殷人自顾不暇,他便硬是从火场里抢出了大宗伯。昭王褒奖他忠心可嘉,赐名为忠。从此人称戍忠。面对这样的人,姬亶自然不敢托大,而是恭敬拜其为右行长,总领三行。
戍忠听姬亶讲完他的打算,只问了一句话:“公子觉得有必要吗?”
那张褶皱堆积的脸正对着姬亶,浑浊发白的左眼球给那张脸平添不少狰狞。无恙的右眼流露出的却是担忧。姬亶心头一热,也不管军中不能呼私名的规矩,重重点头道:“忠叔,殷人重利,没好处的事从来不做。这羌人身上一定有什么隐秘所在。况且刚才木头听到的有几句什么器族什么后母戊什么让我很在意这些都不是羌人会知道的事。”
后母戊?戍忠一呆,那不是当年死于火灾的那位王妇吗?但他什么都没说,沉吟片刻点头道:“亶公子想清楚就好。你放心去,这边有我在。”
这一句“有我在”,犹如当年挡在薰育人马前一般可靠。姬亶深深一揖:“拜托忠叔。”
这一夜,殷地和羌方几处人不得安宁,弃倒是踏踏实实睡了个好觉。然而第二天早上一醒,他就被巫鸩吓到了。
“你说什么?要带我去哪?玉门山???”
“对。”
弃呵呵讪笑:“这位巫鸩大人,我都告诉你找错了人,你把我带回去有什么用啊?”开什么玩笑,巫族那地方他才不要去,听说那里除了本族人和各族送来修习巫术的巫师之外,其他的人就两种:要么是服侍巫师的奴婢,要么是被拿来做练手的人牲。
巫鸩白他一眼:“我没问你的意见,记住你是我的奴隶。”
“你猜我承认吗?”
“那好。”巫鸩拖长声调叫道:“小五,来,姐姐给你梳头。”起舞75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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