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少甫未回答,手指有节奏地叩击桌面。顾少逸又问了一次。
“方才摇光寺门前,我遇见了你那继室,与一个男人一起。”叶少甫悠悠地说道。
顾少逸对沈氏没有任何感情,沈氏先对叶少甫下药,被赶到庄子上,如今竟不知检点勾三搭四,好,好得很。他气得咳出血,起身扶住胸口朝房内走去。
叶少甫望着顾少逸踉跄的背影,勾唇笑了。
这时侍卫走进来,在叶少甫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叶少甫眉头紧皱,深邃的目光看向房门口,小声嘀咕一句:“原来是沈远安?”竟是他误会她了。
话音刚落,顾少逸走出来,手中捏着张薄纸,递与叶少甫道:“这是放妻书,你交于沈氏。让她从哪里来滚回哪里去。”
叶少甫接过放妻书,仔细端详着:“盖说夫妇之缘,恩深义重,论谈共被之因,结誓幽远。凡为夫妇之因,前世三生结缘,始配今生夫妇,若结缘不合,比是怨家,故来相对。……既以二心不同,难归一意,愿妻娘子相离之后,重梳蝉鬓,美裙娥眉,巧逞窈窕之姿,选聘高官之主。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他看过扔在桌上笑道:“好敷衍的放妻书。说来说去,她也算受害者,若不是我假扮你,她又岂会犯错。”思忖片刻,让侍卫回府后取两万两银票,算是对沈氏的补偿。
顾少逸扶住胸口缓缓坐下:“你不打算娶她?”
“娶?她也配。娶是不可能,若她愿意,本王愿纳她为妾,王府也不在意多养一个人。”叶少甫以拳抵唇轻咳一声,他自幼身弱,没打算娶妻,更不会对一个心机女有好感。
顾少逸瞥眼看一眼放妻书,沉声道:“若是她答应做妾呢?”
据他所知,沈家人唯利是图,攀附权贵的心思不会歇。就算沈氏不同意,以沈家人的性子,定会攀上景王府这颗大树。哪怕是让自家女儿做妾,更何况沈氏父母双亡,叔叔婶婶又是极为势利的。谁会真心为沈氏做主。
“不过是多养一个人,任其自生自灭便是。”叶少甫拿起和离书,折叠了塞进怀中,嘱咐顾少逸好生养身子,争取早些回侯府。整日面对那些莺莺燕燕,他实在有心无力,且还有一个对他虎视眈眈的表小姐。
这武昌侯府的水深着呢,想到这里,叶少甫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好事,让那沈氏早日脱离了苦海。
顾少逸看向叶少甫的背影,轻声说了声谢谢。
叶少甫回头,笑了笑说:“我给你戴绿帽子,还对我说谢谢,咱们兄弟果然情深呢。”拍了拍胸脯,道:“放心吧,我这就帮你把人赶出去,让你迎娶表小姐。”
顾老夫人看重沈氏当继室,顾少逸极力反对。
他中意姑姑的庶女,名叫温婉的,温柔贤淑,端庄大方,又疼爱嫡女嫡女,娶一个外人,不如娶一个知根知底的,虽然温婉是姑母家的庶女,但是当侯府的继室,也不算委屈她。
禅院发生的事,沈颜沫毫不知情。她与沈远安逛了逛,又品尝了寺院的素斋点心退出来,走至寺门,有又看见了那白衣男子,只是略微瞟一眼即刻收回视线,朝马车走去,踩着脚蹬上了马车。
沈远安坐在前面驾车,扬起鞭子抽在马屁股上,马车载着兄妹两人缓缓离去。
叶少甫摸了摸鼻子,清了清嗓子,对身旁的人道:“林奇,本王的魅力消失了吗?”她竟看也未看一眼,只是不经意扫视一眼,好似茫茫人海中一个不经意的一瞥,极淡,却在人的心湖投了颗石子似的。
那日还躺在他身下释放妩媚妖娆的诱惑,今日却形同陌路,使叶少甫心里极为不自在。
林奇站着微动,先瞟叶少甫一眼,又看向远去的马车,决定实话实说:“王爷魅力不减,只是未露脸。”言下之意,人家都没看清你的长相,怎知你是圆是扁,是美是丑?
叶少甫给了他一个脑瓜崩,冷哼一声:“榆木脑袋。”跳上马车钻进去,坐定后吩咐林奇驾车。
林奇问了句去哪里。叶少甫摸了摸胸口,道了句回京都。
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林奇甩着缰绳,口内喊着:“驾。”马车渐渐驶离摇光寺。
幽静的小道上,鸟鸣声清脆,一辆马车不急不缓地行驶。沈远安挥舞着鞭子,说着书院中的趣事。
“哥哥来了几日了,什么时候回书院?”马车内,沈颜沫端庄坐着,双眼紧闭,好似睡着了一般。不等沈远安回话,又听沈颜沫说:“择日不如撞日,哥哥即刻启程吧。耽误太多学业,夫子又该数落你了。”
有些事情还是不让哥哥瞧见的好,免得他伤感。
沈远安想起那固执倔强的老头,摇头失笑,为了不让妹妹失望,随口应下:“我送你回去就返回书院,你放心,哥哥耽误不了学业,来之前,我提前完成了夫子布置的任务。”
若不是这样,夫子怎会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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