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不止那些同窗觉得赵秀才狠心,便是围观看热闹的众人也议论纷纷。
“说起来桑家对赵家有恩在先,人家姑娘并无差错,怎么说退亲就退亲?”
“就是,还是读书人呢!”那说话的人看看那姑娘身边站的几个妇人,看打扮也不是什么富商豪户,猜测道,“莫不是考中秀才就看不上人家了?”
旁边的人推推他,“嘘,小声点。”
场中,那姑娘垂着头似在伤心,身边一个身材略壮,嘴边一颗痣的妇人上前一步,似乎要打抱不平,众人忙看过去,竖起耳朵听。
苏氏大声道,“秀才老爷也别觉得我说话难听,实在是你们家太欺负人!桑家这些年哪有半点做得不对?”
“赵家人口少,咱们家正经拿你们当一家人对待,逢年过节哪回没上门拜访?又怕你们娘俩在城里不安全,回回她三个哥哥进城都借着捎东西去看望,赵婶子可连顿饭儿都没留过那三兄弟!”
小周氏也上前,皮笑肉不笑道,“何止呢!咱们家劳力多,又都是肯干的,这些年家里还是苦哈哈,银钱都哪去了,还不是补贴赵家了!”
赵弘检张口要解释,小周氏道,“赵秀才年幼可能记不大清了,当初赵叔父办丧事,咱家出人不说,正经拿了五两银子出来……”
“胡说!”小周氏正发挥得顺畅,一声呵斥从身后传来,她不满地回头,见是赵家那个老妇,讽刺道,“哟,婶子您回来了?不是才去了娘家?那可是邻县,您这脚程够快啊!”
赵母脸色一僵,本就是躲在家里有意避开这家人,这时也只当没听见这话,只反驳道,“当年先夫过世,桑家来帮忙不错,可哪有拿五两银子?再说桑家也不过普通农家,怎么会舍得随那么多礼?”
“婶子可别是忘了?您忘了不打紧,我娘记着呢!当年这银子还是我爹带着大哥在城里做活挣的,忙了两三个月,都给了你家,回去还瘦了一圈,我娘还心疼好一阵,您倒是上下嘴皮子一碰,当没有这事了!”
苏氏也愤愤道,“还有呢,当初您儿子读书,交了束脩后与我娘哭诉,说是笔墨纸砚都买不起了,我娘心好,咬牙卖了家里的猪,隔天让大哥送了新买的笔墨纸砚过去,那回咱家可足足一年没见着肉味,这您不会也说没有吧?”
“咱家这么多年陆陆续续送过去的笔墨纸砚没有三回也有五回了吧!再说咱家地里产的粮食蔬菜瓜果,有点好东西就给你们送上一回,我也不算到底送多少回了,就说那年荒年,我们家真是勒紧肚皮,省出一袋粮食给你们送去,那时粮食多贵重啊,这救命的事儿婶子不会不记得了吧?”
赵母脸色青红,动了动嘴还没说话,人群里有个婆子叫起来,“这事我记得啊!当年我家小孙子饿得可怜巴巴,老婆子上门求救,见赵家喝的粥米粒厚实,赵娘子还得意说那是他娘家送来的!”
“她娘家送来的?”桑母道,“她娘家要是肯在灾年送粮,当初赵兄弟过世就不会扬言不认这个出嫁女了!”
“哎呦那这桑家对赵家可是救了几条命啊?当年灾年城外野菜根都被挖尽了,他们家还能吃上粥!”
“这样的好亲家咱们怎么就碰不上,人家碰上了还要退亲?”
“你什么身份人家什么身份?人家可是秀才老爷呢!”
这句“秀才老爷”可不见半点尊敬,倒是满满的不屑,赵弘检听了几声议论,脸色又青又白,又见旁边一个年纪略大的文人骂了句中山狼,甩袖走了,心里隐隐觉得不妙,脸色更加难看,看他娘还要争辩,一把拽住,“够了!”
丁氏见此先制住苏氏小周氏,道,“赵婶子赵秀才别恼,我们说这些也不是要赵家还银钱,只是您是秀才老爷,退亲也自有好姻缘,可我们家小妹毕竟是女儿家,今日如果不当着众人面分说清楚,世人只怕都当是她有错,教她日后如何做人……”
赵弘检看那姑娘一直垂着头,想到终究是自己对不起她,心里对桑家刚涌出的两分火气也消了。
那边桑枝拉了拉丁氏,“大嫂……别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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