寐谷崖边流水湍湍,清脆的水声好像是在奏乐,风过吹落树叶,叶旋转的飘飘落下掉在一个身穿浅黄色衣服的女子的发丝上。
她没有那个闲情理会,任树纷纷的落,手抚着膝上的古琴,琴声如秋色那样的悲凉。一滴,两滴,郁如烟眼眶里溢出一行银沮,从白皙的脸颊滑落,滴在了古琴上。
琴,她还是依旧抚着,眼泪随着音律也还在流,突然只温暖白皙的手为郁如烟揭去脸上的泪水。她任轻轻拔弄着琴,她知道现在这个时候来这里的人非沫池城不可,这么多年了,她也习惯了。
沐池城知道她弹得正入迷便也没有打扰她,只是站在一旁听着琴声,从琴声里他听出了郁如烟今日不一样的心情。许久没有听到她欣喜的声音了,当听琴的人更认真些,他发现琴声里带着欣喜和惆怅两个感情。
“你来了。”
许久以后,郁如烟轻启朱唇,沐池城也从琴声清醒过来,问“你这是怎么了?”
琴声哑然停止,郁如烟用手抹去泪水,似乎在笑似乎在埋怨,她道:“那个人回来了。”
“你说的是…。”沐池城的举动有些反常,他大概是激动吧,一个名字从他薄凉的唇旁冒出:“夙残遥?”
因为提到了那个人,冷静如沐池城也无法镇定自若,脑海里出现个人影,风华绝代,温柔可亲,让人好感倍生的男人从黑暗的另一端走来。十年之久,那面容已经有些模糊,但是夙残遥这个名字却在熟悉不过了。
当年那个人带着他们最后的期望离开了寐谷,更可恨的是同时他带走了寐谷同族上百人的性命。
沐池城依旧记得他走时的情景,狼烟四起,鲜血遍地,到处都是呼救声和惨叫声。他们无能为力,他依旧相信夙残遥,阻止着他离开,最后失败告终。
不过让沐池城奇怪的是此时此刻郁如烟既然知道了夙残遥出现了,她竟没有去找他,而是在这里默默弹琴。他们的确要找夙残遥要一个答案,一个合理的说法,否则他们这一辈子都活在遗憾当中了。
“既然知道他现身了,你就不想去见他。”沐池城问道。
听到沐池城的话,郁如烟定了定,又摇头,有些失落的说:“不是不想见,是不敢见,现在的我们已经不再是昔日的我们了,你应该知道我们现在要见面得用什么身份。”
“那么…舞虞,也回来了吗?”沐池城只是问问罢了,他其实清楚舞虞从一始就是跟着夙残遥出现的,也是跟着他一起离开的。他们可算是形影不离,现在夙残遥出现了,舞虞哪有理由不跟着一起呢。
“你知道他们现在在哪吗?”沐池城问道。
他抬头透过树上的繁叶看着天空,阳光穿过叶子的缝隙透露在树荫下,正如当年沐池城倒在地上,醒来时就是这样星星点点的阳光刺痛他的眼睛。他没有见到昏睡过去在身旁的人,醒来的他找过他们俩。
是最后萇羾亲口说出夙残遥是魔族躲在寐谷的卧底,他才在心中勉强相信这是事实,这一别经年直到今日再次听到他们的名字。
“我感受到了他的气息,却感受不到他在哪。”郁如烟摇着头,又慢慢说:“去一趟乌镇吧。”
“乌镇。”
“嗯。”郁如烟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乌镇出现了一个魔族的人,那一丝微弱的气息就是从他的身上透出来的。”
沐池城此时好奇了,巫镇是离寐谷最近的一个人族居处,那里怎么会来了一个魔族的人暂且不说,那郁如烟是怎么知道的,既然她知道了竟然还有闲心在这里同他聊天。
见沐池城的模样郁如烟大概也猜到了他在想什么,她抿嘴笑着看向他:“你可别生气,上次灵族得来的那两只探知灵虫我用了。”
说到这郁如烟假意的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哎,好好的一只公虫给乌镇的那人毁了,留下母虫回来也好端端的殉情了。”
“……你是什么时候…从我房里拿走的。”沐池城扶额,还真是头疼。
这探知灵虫是上次拜访灵族时茯苓要来的,想到当时她脸上出现的灿烂欣喜,看得出这灵虫很重要。茯苓出任务时说带着灵虫不方便,宗轩枭那几个小子一口答应帮忙养,最后还不是丢给了沐池城。
沐池城心想在寐谷闲着养两只虫也不是什么难事,便把它们放置在房中。才一天没有去看,这…这就给郁如烟拿来玩了,还都弄死了。
“……”沐池城感觉危机四伏,等茯苓回来他怎么交代。死了,那尸体呢。
郁如烟好像看懂了他的意思,指了指身后的榆树下“你要不要确认一下,在树下面埋着一只呢。”
“不用了。”沐池城缓和那些不该属于他的惊愕失色,冷静道。
还能怎样,死了便死了吧,他还得在去灵族找两只来。
“你既然用了这灵虫,那应该知道在巫镇的人是谁了吧。”
“你去了不就知道了。”郁如烟温柔一笑,神神秘秘的看向沐池城。
沐池城突然觉得这郁如烟今天开心了不少,好久没有看到她调皮了,这样的她大概是因为觉得夙残遥快回来了。
沐池城猛然爆发灵力,他道:“如烟今天愈发淘气了,罢了罢了,你不说那我就只有自己去一趟。”
“快些回来,记着找找公虫的尸体,也好让他们夫妻俩团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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