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将至,众弟子归位,恭迎璧珩君!”
乌泱泱的弟子静静站立在两旁。中间是从云业门至琳琅殿的一条百丈长的主道。门派为了迎接这位长辈,特地把整条道上铺路的花岗岩全部敲碎换成了碧石英,这一般是用来装饰内殿窗棂的珍贵材料,如今却豪放地拿来铺路。为了显示这位璧珩君的地位和彰显对七星试剑大会的重视,苍穹山派可谓是下了血本,叫明芄唏嘘了好一阵。
要问明芄为什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还不是因为这些碧石英统统都是他们安修门的人累死累活搬上山来的。如今,他们却只能跪拜在靠近墙垣的一角,距离那条华彩奕奕主道最远。
古往今来,工匠们修建了多少巧夺天工的亭台楼阁,但最不可能住进去的也是他们。明芄自以为人生体悟又有了长进,所以更坚定了出人头地的决心。
明芄一边腹诽,一边不自觉地挤眉弄眼,弄得弃枫在旁边白了她好几眼。
上一道传令声已经过去了半炷香许之久,高台上的几位大能依旧不声不响地伫立,简直如同雕塑。众弟子都心浮气躁了起来,底下也开始泛起窸窸窣窣的窃窃私语。
云业门处终于又响起守门弟子悠长的传令声:“璧珩君到!”
数千弟子霎时安静,然后齐齐伏地跪拜下去。明芄本来还想着跳起来看看这位神仙一般的“璧珩君”到底是个什么人物,但也只能随着人潮拜倒在地。
忽然,从云业门那边传出一阵清风朗月般的气息,充盈在开阔的场地,就连位于边缘的外门子弟也感受到了厚重的灵力萦绕。
这竟然是实打实的威压!
明芄曾经感受过苍穹派几位长老的威压,都是让人喘不过气的窒息压迫感,而长老们的威压不仅是范围还是强度,根本不能与这次相提并论。更神奇的是,这位璧珩君释放出来的威压,非但不让人难受,反而如春风化雨般沁人心脾,连带着骄阳炙烤下的腾腾热气也都被驱散得无影无踪。
来了吗?那位被传得神乎其神,常年游历在外,有着百年修为却依旧姿容绝世,比掌门还要高一辈的璧珩君!
随着乐修们清湛的曲音,璧珩君款款而入。
他的威压随着步伐逐渐往里蔓延,明芄却像被这股力量抚慰了一般,鬼使神差地直起身子,探头望去。但无奈距离太远,只能看到一抹长身玉立的白色背影,那就是威压的来源。
一旁的弃枫惊了一惊,一把将她的身子扯下伏低。小声训斥道:“你干什么?别惹祸。”
明芄被他拽回了神,然后故作淡定地朝他做了个鬼脸,又老老实实地低头跪着了。
那人身段清新俊逸,一身雪色锦衣带着繁复的银白暗纹,手握一柄通体萤白的玉质宝剑,肩披及膝的长发,乌密如绸,头戴一顶雕饰奢华的玉冠。
好一个剑袍缠玉坠,青簪束兰冠!
这哪里能用气度翩翩、君子如玉来形容,简直是惊世骇俗,惊为天人!
奇怪的是,璧珩君身后并没有任何亲传弟子或侍从跟随,就这样于主道上踽踽独行。终于一步步登上了琳琅殿的百级台阶,翩然而至苍穹派众主事人的面前。
在他们看不到的大殿高台处,掌门岳夷君对着璧珩君恭敬地施了个礼。要是明芄在这里,看到掌门这样万人之上的人物竟然能表现得如此谦卑温顺,一定会受到惊吓。
这难道就是传闻中的“一人之下”么?嗯,有这么个意思了。
掌门身份非同一般,所以只是站着行礼,而身后包括林逸在内的十几人,更是齐齐跪拜下去。
璧珩君缓缓抬起凝脂玉般秀窄修长的一只手,示意诸位免礼。一举一动都是那么赏心悦目。
“十年未归,门派被你治理得很好。”璧珩君对掌门温言道。
“弟子自当不负师叔所托。”
“……只是这山里修葺得过于华丽了些。”璧珩君看着走过来的那一路,心里深感门派的奢靡程度。
岳夷君板正威严的脸上眉头微皱,像是心底不知名的地方被刺了一下,但这点异样转瞬即逝,立刻恢复了原状:“七星试剑大会二十一年才能轮上一回,更何况师叔十年未归,这些虽只是表面功夫,但也能彰显我巍巍苍穹的鼎盛之势。”
璧珩君不置可否,只道:“想来你做事,自有一番道理。”
说完,他便继续往前走,两旁众人纷纷让路。
岳夷君将璧珩君请到了上座前,自己立于侧面的首座前,林逸这些小辈只能必恭必敬地侍立在岳夷君身后。
璧珩君站定,款款转身,稳稳立于琳琅殿巨大牌匾之下,俯视全场千名跪地的修士,神色温和淡雅,没有一丝轻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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