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被云层掩盖,云清之躲在暗处等待着不远处巡夜的卫兵离开,宵禁期间无故外出可是要受处罚的。

巡逻卫兵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云清之从黑暗的角落里走出来,深夜无人的街道还是有着一些未知的恐惧,比如忽然窜出来的一只野猫。云清之停下脚步翻了个白眼,庆幸自己心理强大没有吓得喊出声来,定了定心神继续走自己的路。也不知是否是自己过于敏感云清之总觉得身后似乎有人跟着,于是加快了脚步闪进一条小巷。

很快一个黑影紧跟而来,面对空寂的巷道黑影停下脚步略有迟疑旋即翻身上墙审视着周围的动静。

云清之躲在街角一株树后,繁茂的枝叶带来的阴影很好的遮挡了自己的身影。联想到在襄州遇袭的那群黑衣人,云清之连呼吸都放轻了,自己没有弓弩箭矢只随身携带了一柄短匕,若要交手未必能赢,只盼这人速速离开好让自己脱身有路。

事情往往不会按照理想的方向进行,那黑影注意到了街角的树,足下轻点飞身落地朝云清之的藏身之处走去。

云清之摸上腰间的匕首缓缓拔出,眼见那黑影越走越近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正预备先下手为强时却暗暗松了口气,从树后走出,冷冷道:“成统领半夜不睡觉在街市上游荡,当真是好雅兴啊!”

成毅略略松了口气,道:“你呢?宵禁之时外出意欲何为?”

“你不是都看见了么?还要问?”

云清之转身便走,成毅急忙跟上她的脚步,问道:“你白日言之凿凿要为陛下扫清障碍,何以夜间又与刘家会面?你究竟是站谁的对立面?”

云清之侧首打量了一眼成毅,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陛下真是无人可用了么?成统领麻烦你能提高一下你的智商么?”

“你什么意思?”

云清之翻了个白眼,边走边说道:“我该说是你们警惕性低还是笨呢?你以为你们出宫真的就无人知晓?宫中有多少宫女内侍,你能确保没有一个是刘家的眼线?”

“那你......”

“我要是今晚没有出现在刘府届时第一个死的人就是我!”云清之不耐烦的打断成毅的话,“一个朝秦暮楚的人不除掉还等什么?”

见成毅静默不语云清之转而问道:“今晚是你自己做主来跟着我还是陛下让你来跟着我?”

“陛下担心你的安危让我今夜注意你的安全。”

云清之点点头,“唔......还不错!他能把皇帝的位置坐到现在还是有点道理的。”

成毅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你是说陛下对你抱有戒心?”

“站在他的立场上怎么会轻易相信一个罪人之子?”

成毅每每听见她自称罪人心中不免生出一丝怜悯,曾经的她也是一位金尊玉贵的少女,站在上元灯火里灼灼其华。

“吓到了吧?”

“什么?”云清之被成毅这句没头没脑的问话弄的一头雾水。

“刚才那只猫。”要不是见她刚刚被那只野猫惊吓到自己也不会露了行迹。

“狼群我都见过区区一只野猫算得了什么。”

成毅想起她说过曾流落草原,不禁问道:“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在草原上活下来的?”

云清之看了眼成毅,嗤笑道:“在一个弱肉强食的地方你说我怎么活下来的?”

“你受苦了……”

云清之抬头望着从云缝中透出的月光兀自道:“不值一提。”停下脚步看向成毅,又道:“你该回去复命了。”

“夜路不好走,我送你回去吧?”

“不必了!留步!回去告诉陛下不妨以退为进。”

玄色的斗篷翻飞的衣角,成毅看着那步履从容的背影心下戚戚,待她走远了些又悄悄跟上直到亲眼见她迈进家门方才放心。

宣政殿上,顾晏身着帝皇朝服端坐明堂,微微抬首十二冕旒轻轻晃动,冕旒后的一双眸子冷冷注视着朝堂上众臣,将手中的奏折掂了掂,道:“诸卿觉得,南疆一事该当如何?”

右谏议大夫窦介抢先道:“臣以为可趁燕国此时内乱派兵重新收回西羌都护府。”

左散骑常侍李延祐反驳道:“臣以为不妥,若西羌依旧与燕国勾结贸贸然发兵极易腹背受敌。”

兵部右侍郎张百川接口道:“南境诸州依靠剑阁关天险可保一时无虞,臣认为此时应采取观望态度比较稳妥。”

礼部左侍郎崔鸣道:“战不如和,西羌曾是我朝附属,一时不察竟出了这种事情,不如派能臣出使西羌,劝其归服。”

左谏议大夫赵斯年嗤笑道:“崔侍郎未免太天真了,韦温那个蠢货做出那种事情,要是早在去年知晓这些事情和谈抚慰尚且有戏,如今西羌哪里还肯与我们和谈?且其与燕国携手灭我西羌都护府,此仇岂能善罢甘休?”

“臣附议赵大夫所言。”左司郎中邓通站队赵斯年,“与西羌和谈岂非是折辱,昔年明帝南征令西羌称臣,本就是君臣之属,要谈也只能是招抚归降!”

关于谈判还是先打一仗的问题众臣开始了拉锯式站队,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论顾晏恨不得把手中的奏折砸他们脸上,说了一堆废话没几个人说到点子上。扫了一眼刘启,他一脸平静的围观争执,与刘启同为宰相的门下侍中高衡则一副老神在在的看戏模样。

顾晏看着这两人气的牙根痒痒,心道:“是打是和,这两个老东西都不想担负万一失败的后果,两只老狐狸!不行,必须逼他们开口。”

思量一番顾晏决定先从已过花甲之年的高衡下手,便道:“高相前些时候身体不适有日子没上朝,最近的朝政都是刘相打理,孤见卿家面色不佳可是身体尚未恢复?若是高相身体不适千万不要勉强,孤能体谅卿家年事已高。”

高衡急忙道:“臣谢陛下关心,入春后臣的身体已经大好,参知论政是臣子的本分,不敢有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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