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吃廊下食的时候,将作少监阎立德就被内侍叫住了,说是圣人传召,本来心情就不大好的阎立德眉头顿时就是一皱。

昨天那事儿出了之后,他就在家里下了封口令,然后把李恪带着那两个傻缺的权二代一起送给了皇帝陛下,然后皇帝陛下那边,也跟着下了封口令。

作为补偿,皇帝陛下给了他们阎家两个文散官,两个实职的文官,都是正八品下的档次,不高也不低,但是足够了,当时自己也已经表示不会再追究下去了,大家都挺满意的。

然而现在皇帝叫自己过去是想干嘛?反悔么?

于是阎立德低着个头,心里盘算着皇帝到底想要搞什么鬼,跟着那个阉人走了,留下一群同僚在那里窃窃私语,盘算着这个将作少监是不是又要升官儿了。

不过消息灵通的顶级勋贵,如著名瓦岗贼宿国公程知节,就拉住了瓦岗的老伙计并州都督李世勣,在那儿咬耳朵:“嘿,阎家那事儿,你可听到了风声?”

“又非甚么机密,多少是知道一些的。”

李世勣瞅了他一眼,咽下嘴里的菘菜,有些闷闷地说道。倒不是不耐烦,是因为他正准备接下差事去陇右道走一回,给慕容伏允送点儿惊喜。

“李愔这个皇子,嘿。”

程咬金露出了一个猥琐的笑容,同时不忘了捎带着骂一句刘弘基,“这要是放在早年,大概能和那个盗马贼有些共同语言了。”

没奈何嘛,他程咬金虽然也是官宦家庭出身的,但是家道中落跑去瓦岗劫道了。而刘弘基呢,是个盗马杀牛的贼人,正所谓同行是冤家,看不对眼也很正常嘛。

所以哪怕李孝常和长孙安业那两个逗比谋反,把刘弘基给拉下水了,程咬金还是不打算放过他。

“事渉皇族,少讨论些罢。”

李世勣放下筷子,叹了口气,虽然同属瓦岗出身的,但是呢,严格意义上来讲,他李世勣是李渊的人,秦琼、程咬金这一票是李世民的人,所以玄武门那一出大戏他是旁观的。

由此带来的后遗症就是,他这个和李靖并称大唐双璧的猛将,基本成了工具人。

李世勣牌镇反机,哪里不服去哪里。生活儿嘛,就是这么酸爽。

程咬金能在这儿拿着皇族说事儿,不代表他李世勣也可以,万一哪天心怀天下却又小若针尖的李二陛下想起来玄武门那一场大戏里面,他李世勣居然不站队,他岂不是要被冤死?

“怕个甚。”

被他这一说,程咬金也觉得没啥意思了,放下羊排,抹了抹嘴,“俺就想那位到底掏出了多少诚意,你看看那边,还在猜阎立德那厮到底要不要升官儿呢。”

“不外乎三五个散官罢了,还能有个甚么?”

人形门栓张公瑾端着鸡腿靠了过来,他虽然不是瓦岗出身的,但他是在洧州长史的位置上被李世勣推荐给李世民的,所以天然和这帮瓦岗蟊贼走的近些,“便是有实职,也不过八品,一个八岁小娘罢了,算个甚?”

这年月讲究名节的,说穿了也就是大户人家,而且是诗书传家的大户人家,皇族中人什么时候讲究过这些?

而此刻,被叫进去一脸烦闷的阎立德,正看着皇帝给他的贡纸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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