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灵眯着眼,慵懒的躺在雪绒椅上。

灵穹殿上已经布好护灵结界,她现在只需懒洋洋睡在这里,等着飞升雷劫来就行了。

她刚丢了一颗圣果进嘴里,忽然就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压迫感,伴随着非人的桀桀声,铺天盖地般朝灵穹殿压来。

金色架子上的灵宠‘咕咕’了几声。

万灵眼皮撩起一个缝,笃定道:“你乱说,我已经三天没出去兴风作浪了,肯定不是冲我来的。”

灵宠:……话不能这么说,毕竟三天往前的那二十年您都在兴风作浪啊。

一边腹诽,它一边往外探了眼,随即猛吸一口凉气。

“祖宗,您何时招惹了酆都的人?”

万灵:“嗯?”

她虽阴阳不忌口,但她是个颜狗,阴间人黑黪黪的脸才不符合她的审美。

万灵神识也朝外一扫,然后漫不经心的从椅子上坐了起来。

外头的弥天阴气已将她灵穹殿团团围住,浩浩荡荡的,就像是整个地府的鬼怪都来了一样,而且她还能感觉到那黑雾里有个大家伙。

灵宠道:“地上地下几百年互不干惹,如今那酆都鬼帝才刚上位,今日地府便倾巢而出聚来此地……”不妙啊。

它家这位祖宗虽还未飞升,可不过二十岁便已至大乘后期,在修仙界欺男霸男多年,连十大仙门都不敢直接和她来硬的,哪次不是好话劝着?

不为别的,就是单纯打不过她。

但外面来的这位,稍一感知,就知道他比祖宗还要强,这就很可怕了。

这架势,又能号令这么多阴兵,多半就是那位新上位的酆都鬼帝……

酆都鬼帝乃冥神,能与天神同行,若真是他,万灵自然打不过。她好奇的是,外面的滔天阴气看似强势,她却没有感受到任何的杀机。

那这酆都鬼帝弄出此等动静,究竟所谓何事?

万灵放下果子,玉足踩上红色地毯,奶冻般的脚踝戴着的银色彼岸花链,随着她起身动作轻轻跃动。

银光盈盈发亮,宛若一条银河。

她抬眸:“看看。”

闻言,灵宠熟练的飞到她肩头。

走出殿门的一瞬间。

黑沉沉的阴气深处,猝然响起几声高亢嘹亮的唢呐音,同时,漫天雾气由黑变红。

仔细一看,阴诡的黑气尚在,只是那些阴兵身上都换上了喜庆的红衣。

万灵古怪的眯起眼睛,却见那万众赤色中又徐徐升起一顶轿子。

轿子通体鲜红,四角挂着金光闪闪的灯笼,轿门上的车帘刺着一个金色的‘囍’字。

而后,轿内探出一只苍白修长的手,赤色车帘随之缓缓撩起……

万灵稍歪了下头,只用简单红绳系着的墨发,滑落肩头。而后,晦暗的光线下,她看到轿中男子匀称好看的下颚线,动了动。

他说:“我来接你了。”

那声音裹挟着一丝极浅的笑,像深渊底的低吟,空洞而幽远。

万灵:“……?”朋友,我们见过吗?

灵宠碧绿色的眼睛忽然睁大,随即在万灵耳边低声道:“祖宗,您看看他的手。”

闻言,万灵打眼一瞧,这才看清他手上的特殊纹路,以及食指戴的那枚彼岸花戒指。“……”

灵宠:“这人您不仅见过,您还睡过……”

万灵:“……”

灵宠:“您还夸他好看,叫他小宝贝,说他是世界上最可爱的男孩子……”

万灵:“……”

让你乱撩,撩出事了吧!灵宠叹气。

那天祖宗如常去戏楼吃酒,顺手撩了一个漂亮小哥哥,巧的是,那小哥哥手腕就刺着一朵红色的彼岸花。

要知道祖宗的本命就是彼岸花。

当然,本来这也没什么,谁知道祖宗喝大了,有件事一般人不知道,万灵老祖喜欢送人东西,尤其喝多了以后——于是乎,祖宗随手就把娘胎里带出来的彼岸花戒送了人,还搂着人家说是缘分使然……

它是拦都拦不住啊,后来她还把人拽进了小房间。

里面发生了什么它不知道,也没敢问,反正早上祖宗从房里出来的时候,跑的挺快。

当时它还不明白祖宗干嘛事后要跑,现在知道了,估摸着喝上头,应了什么不该应的话。

万灵也从那天的回忆中回过神,她有点头疼,所以那天,被她吃干抹净的人是酆都鬼帝吗???

撩着轿帘的手稍稍翻转,对她换了个伸手的姿势,他道:“来。”

万灵看不见他的眼睛,却能感受到如岩浆般炽烈的目光。

她为难的抿了抿唇,这,该怎么跟他解释,她其实是个不负责的人呢?

想了想,她抬头平静的问:“今日我若不上你这喜轿呢?”

那头静了下来,少顷,他问:“那你想何时上?”

万灵:“?”嗯?

你这要是可以商量的话,那我就不客气了。

想想,她道:“怎么也等我飞升之后再上吧。”上轿?做梦呢?等她飞升成神,段位相当,自能一较高下!

就是她第一次骗鬼,不知道好不好骗。

灵宠:……总感觉哪个字不对劲?

轿中又陷入沉默,他似在思考,隔了半晌,才听他幽幽开口:“好,都听你的。”

万灵:“???”

万灵心底生出一丝不确定,如此乖巧单纯的小哥哥真的是酆都鬼帝吗?

事情进展的正顺利。

‘轰隆——!’

上空陡然乍起惊雷,忽而天色骤暗,妖兽齐鸣,闻者色变,连那些阴兵都捂住耳朵不敢细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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