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给他好脸色,也不太擅长成年男女之间等级颇高的势均力敌,生硬的和他闹着别扭,“我自己能走。”

点燃的暧.昧,她总有法子瞬间熄灭。她这小性子,也的确容易劝退追求者。

好在,他只是狩猎者。

空气冷了几秒。

男人丢下手中工作,身子慢慢后仰,眉宇看向她的时候,似轻浮,实深沉,“哦......既然能走的话,下午要去学校吗?”

她心一惊,着实没想到他会拿这招压她,低着头,没有回答。

除了微笑,他没有多余的表情,重新俯身注目游戏界面,“伤好了就去学校。去了学校我就不待在你房间了。”

两相比较,谁都知道少女的选择会是什么。

余光不露声色瞪了他一眼,张雪頔小声嘟囔一句,“管的真宽。”

但,成年人的世界里,温柔和耐心,是最难能可贵的品质。他们心里都明白,习惯孤独的年轻人也最易沦陷在陪伴的温柔圈中,不是吗?

染上翠色的藻类植物落入水中疯狂生长,慢吞吞展开分支,于片刻之间缠满她心头。

小孩子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尽管张雪頔不承认自己是小孩子,但种种迹象表明,她就是。比如:这才没几天,她的气就已消大半。

自我攻略这牌,她打得倒是极妙。

虽然碍于情面,张雪頔从未直白表明过自己内心深层次的欢愉。但被人宠成掌中珍贵的小公主,这种滋味简直不要太好。

因他而起的崴脚,自然由他进行精梳的售后服务。从自行车到小汽车,张雪頔做梦也没想到,历史的文明发展进程会体现在自己的代步工具上。不过有他做司机,她再没什么好求的了。

一连一周,她顺理成章搭上宋枳豪上班的顺风车。

“今天考试几点放学?”

礼拜一,高三第一次模拟考试的日子,宋枳豪把车停在校门口,熄火,扭头,盯着她的脚踝,语气温和,“要我背你进去吗?”

正面交战的时刻,比的是谁演技更出色。

论伪装,她敌不过他,却也有在努力。脚脖子下意识朝后缩了缩,继而又被她逼着向前一步,张雪頔佯装淡定的说,“你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她脸皮子薄,只好暗示的隐晦。还好他不笨,否则真叫他俩的关系随波逐流,顺其自然。

他走过来,单膝跪地,如果背景不是校门口,而是礼堂的话,她想她会很开心的说“我愿意”。

蓝白相间的校服外套与黑色大衣相互摩擦,她再次覆上他的背。

距离那么近,又那么远,给人若即若离的贪恋。

只怪不是第一次与他亲密接触,她的胆儿也随主人心思,愈发变大。两条腿被桎梏在他身侧,她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目的,或许只是单纯的觉得现在这个姿势不舒服而已,她夹紧他精瘦的腰身,把身体往上挪了挪。像动作缓慢的树獭,真把他当作一棵无欲无求的粗树干。

本就是冷若冰霜的无心之举,最肆意挑拨,最让人难以招架。

身下的人停下脚步,站在原地僵直了两秒后才重新出发,声音低沉,“别乱动。”

她今年刚满十八,透过蒙着稚气滤镜的薄膜,好歹也对成年人的世界大概了解几分,猜到了什么。有些事不必明说,单单提及性别就已不言而喻。

他的话适得其反,勾起她强烈的好奇心。

要是再动一动会怎样?这里可是神圣的校园,周围还有那么多同学,他能怎样?只能默默忍受某些疾苦罢了。

她动了些歪脑筋,于下一秒被他全部斩断。

诚然,他什么也做不了。不过坐以待毙不是他的性格。背上的少女不听话,愈加禁锢,愈叫她叛逆。他反手用力了些,捏了下她的小腿,厉声威胁,“不再想想?”

“情书的事,陆先生还不知道。”

他真是擅于一招刺中致命弱点,张雪頔顿了顿,撇撇嘴,战争算是暂时拉下帷帘。

私立学院,占地面积算是大的那类,快到班门口,她拍拍他的肩骨,示意他放下她。单腿微微悬起,她就站在他面前,正对着他整理褶皱的校服,“你回去吧,我自己可以了。”

像不像差遣事事关心的丈夫回家的妻子?反正她觉得挺像。

宋枳豪没回答,长指从大衣口袋里摸索几番,递给她一个御守,“小孩,加油考试。”

他比她高一大截,即使是低下头的时候,她也得仰着脖子才能直视他的眼睛。

鼻息微屏,她接过后垂眼,带着春日和风的御守于她指心厮揉,少女缓缓嗫嚅,“谢谢......宋哥哥。”

但如果真要实现的话,还是祝她心里那个有关于他的愿望成真吧。

不易察觉的红爬上脸颊两侧,她转头作势要走,脚踝上却像是拴了沉重的镣铐,令她没多久又不得不转回来。她从书包夹层拿出一颗奶糖,以非常平稳的姿态撒谎,“多出来一颗。”接着,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直接把糖果塞进他的大衣外套里。

糖纸表面皱皱巴巴,看起来在手心反复厮磨过,大概是赠物者昨夜纠结犹豫很久之后的产物吧?不过她究竟清不清楚,与糖果一并赠予的,还有一些其他东西呢?

再不去考试就要迟到了,这次是真的分手时刻。她微笑站在原地让他先走,有种贤惠的体贴,“我看你走了再走。”

他是个明白人,许多事情看的比她透彻,所以不会不懂她那点小心思,宋枳豪笑了笑,不多问什么,道了声谢后大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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