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心舍的老板容十五连夜逃出城,乐广派人四处去找,没有消息。

卫君藏在乐府卧房中的寒食散一直放着,没有人来取。

乐广亲自带人在善心舍翻了个底朝天,也没看见卫君的身影,只从柴房中寻到几处干涸的血迹,和几点毒渍……

乐广心中担忧不已,却也只得在城门口设了关卡,希望能有点线索。

一天过去了,天黑夜凉,毫无收获。

乐妙蕊见乐广在花厅里踱了踱去,一听到敲门声就往外走,如此反复,闹得府中上下人都不敢多言语也不敢去睡觉,心中亦很不是滋味。

“父亲,快三更了,您先去歇着,蕊儿来守着,若有消息,蕊儿立即去叫醒您。”乐妙蕊呈了一杯茶递给乐广,柔声道。

乐广无心睡眠,怔怔地地接过茶,也不喝,拿着盖子拨弄着杯子里的浮叶,皱着眉直叹气,过了一会儿,又将茶杯放在桌上,披了衣裳急匆匆地出了府门。

衙役们不认识玠儿,错过了怎么办……

玠儿从未来过城,或许不认识路,走丢了吧!

那些血迹,或许是容十五杀了什么小动物取药引子吧……

可是……

心好痛,为何这般痛……

恍恍惚惚还总是看见卫君蹲在书上惊慌失措的样子,看见他跌下来撞在他怀里……

希望他不要出事,一定不能出事,绝对不能出事。

乐广在大街上来来回回转悠,茫然四顾,打更的见他满面愁容,仿若行尸走骨的模样,远远地躲开了。

那天晚上,月黑风高,卫君到底是给找到了。

是巡城的差役跑到衙门里报的,说看见了一个小鬼晕倒在他家门口,满身是伤,面目带血……

乐广听到消息,不等差役说完,便跟着打更的跑到了打更的那户人家。

那哪里是什么鬼,就是卫君,蓬头垢面,没穿外裳,打着赤脚,衣衫褴褛,失魂落魄的像个疯子一样的卫君。

乐广叫他的名字,他好像听不见一样,只会蹲在地上呜呜咽咽的哭。一会儿喊着“姑姑”,一会儿又颠三倒四地唤着“叔父”,“乐令”……

乐广抱着浑身颤抖的卫君,一路跑回府上,一路听着卫君凄厉的哭声,声声入耳。

府上的仆妇婢女们见了,都吓得躲到一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三两个聚在一处窃窃私语着。

乐广将卫君抱进了浴池。

精神崩溃的卫君,痴痴呆呆的卫君,浸泡在温热水池里,却仿佛置身火坑一般,不时发出刺耳的嘶鸣。

乐广心中已然预料到卫君遭受了什么,才短短一天,卫君就变了一个人,他畏惧着所有人,任何轻微的举动都会让他放声大叫,乐广将卫君遭受的折磨归咎于自己失责。

若不是他执意要卫君留在府上修养,若不是他不允许仆妇婢女们跟在卫君身边,打搅喜欢安静的卫君,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他以为他治理的元城已经可以夜不闭户,路不拾遗,殊不知还有容十三这样的下流好色之徒。

乐广顾不得卫君的抵抗,给他沐浴,给他梳头,给他穿衣,抱着他到自己的卧房,在卧房的地上摆满了蜡烛和美丽的灯笼,一一点上,将卧房照得亮堂堂的一片。

卫君,则自始至终缩着身子,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他睁着眼睛,死死地盯着乐广的一举一动,就好像随时提防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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