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的车轮,终于来到了这一天。

魔族的圣殿前是宽阔恢弘的广场,洁白的地面勾勒着神秘远古的线条。此时,黑色的光幕延着广场形成屏障,隔绝了一切窥探的目光。

寒玉床,摆在正中。

小姑娘依旧安安静静地睡着,像是恐怖血海中生出的芬芳花儿。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祭品已经按照祭司的吩咐摆成了三座小山。魔族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方法,竟让那些被剖出的心脏依旧鲜活。

血腥味充斥着本该清新的空气,如同恐惧的催化。

肖跃站在外围,眸中的光影已重新沉寂于呼啸风雪。除了心脏外,数千名俘虏在厄生和其他两名魔将的押送下,延着光幕形成了一个硕大的圆。他们的手脚皆拴着极粗的铁链,而或许是因为禁制,也或许是由于恐惧到麻木,这些俘虏的脸上看不到太多表情,像极了一块块沉寂的石头。

“本君这一生,或许最对不住的就是我的女儿。”

魔君苍老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肖跃听着其缓声说道:“本君没能保护玉儿的母亲,还让玉儿在外流离失所了这么多年。如果将来有机会,本君一定会好好地补偿这个小姑娘。”

“……”

肖跃,什么都没说。

他仿佛化作了雕像,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可其却感觉得到,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如雷的咚咚声好像尽在咫尺,又好像异常遥远。也就是这个时候,魔族最强大的三名祭司走上前去,如三角的三个点般将白玉床环住。

古老的呢喃声,响起。

肖跃听不懂这种语言,梵天的识海中也没有任何相关的记载。它时而像轻风拂过树叶,时而像战鼓重重敲击,渐渐汇成了跌宕起伏的唱腔。而转生泉离开了魔君平举的手掌,如彗星般拖曳着光尾,来到了慕玉儿的上方。

它,开始缓缓转动。

淡淡的光落在了梵天的脸上,似乎让其处于半明半暗之中。肖跃只是觉得这具身躯紧绷到了极致,而他的精神早已同万年前的肖弘融为一体,如同溺水的人般在湍急凶险的暗涛中沉沉浮浮。

无声无息,那些心脏化为了灰烬。

道道血光腾起,仿佛红色的海蛇般游向转生泉。但不管吸收了多少生命与能量,这件宝物的光芒始终是淡淡的,甚至会给人祥和安宁的错觉。

三名祭司的眼角,流下了血泪。

从某种意义而言,还魂转生就像是起死回生。慕玉儿虽然没有死,但要让她醒过来,甚至真得比登天还难。魔君是从古籍上知晓这种阵法,再经过不眠不休的推演计算,才有了如今的模样。可对能沟通生死的魔族大祭司来说,消耗依旧无比巨大。

下一刻,肖跃听到了清脆的撞击声。

离他不远的地方,一名俘虏的身躯突然崩坏。鲜血似乎无节制地涌出,延着地面的线条缓缓流淌。失去支撑的锁链摔在地上,仿佛枯萎的藤蔓。而随着起起落落的古老吟诵,俘虏们一个接一个地倒下。

很快地,地面的线条,就成为了填满鲜血的红色图腾。

与此同时,这具身体里的心脏,疯狂得就像是要跳出胸腔。不知不觉时,肖跃的双手已然紧握,指甲深深嵌进手掌,甚至有血珠滴落。但他仿佛察觉不到任何事情,只是定定地看着寒气弥漫的白玉床。

转生泉,终于高速旋转。

红色图腾血光大盛,祭司们的唱腔陡然转折。凄厉的啸声响起,其间又夹杂着意味难明的低语。而当一名老祭司“哇”地喷出鲜血,险些摔倒在地时,吸收了足够能量的转生泉终于撒下了刺目的光。

有一瞬间,肖跃看不见那个小姑娘了。

他下意识地上前一步,却忽然脚步一僵。没有瞳孔的眼睛里出现了两抹极淡的影子,仿佛不知从哪儿飞来的鸟儿,终于无知无畏地闯入了这片死寂的天空。

有声音,如同微风般拂过。

“玉…”

“玉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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