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地牢。

牢房的最深处,顾锦瑟身着宫女衣服,被两个侍卫强行按跪在地。她发丝凌乱,但肤若白雪,难掩姣姣姿色。在她面前的两位,身着华服,俊朗如玉、娇美如月,是东宫太子裴铭和良娣徐晚儿。

顾锦瑟看徐良娣娇滴滴地依偎在裴铭怀中,眼睛不由得刺痛起来。两人举案齐眉,琴瑟和谐,似乎完全忘记了,她顾锦瑟才是裴铭明媒正娶的妻子。

顾锦瑟低头,看见宫人递过来的一杯毒酒,心抽搐了一下,但令她更加心痛的,是裴铭接下来的话。

“太子妃,你若喝了这杯毒酒,孤答应,饶你胞弟不死。”太子裴铭冷冷地看了顾锦瑟一眼。

终于还是来了吗?顾锦瑟盯着毒酒,心在滴血。她抬眸看向裴铭,双目猩红,饱含悲恸,她想问他,为什么对她深恶痛绝,可话到嘴边,却是,“殿下此言,千真万确?”

裴铭居高临下地凝她,俊秀的容颜寒冷如霜,他抱紧怀中的美人,冷冷道:“孤是太子,太子答应的事,绝不反悔。”

裴铭冷眼相对,言语中不含一丝温度,看顾锦瑟面无表情,可一看向怀中人时,却一瞬间融化了寒冷,眉眼含情,完全不像是一个人。

太子和良娣在她面前打情骂俏,顾锦瑟只觉如当头一棒打在她心头,让她刹那间幡然醒悟。顾锦瑟嘴角一抹苦笑,从没想到,她堂堂定国公府金枝玉叶的大小姐,五皇子裴铭的王妃,如今的东宫太子妃,竟沦落成这副模样。

顾锦瑟看裴铭和徐晚儿,恍若看到曾经裴铭与她的场景。

那时,裴铭还未封太子,还是五皇子;那时,裴铭怀中的人,是顾锦瑟。

顾锦瑟是公府嫡女,和裴铭从小便定下了婚事,她嫁给裴铭之前,还在幸福地幻想二人的未来,她从未想过裴铭会变心,毕竟,他们二人青梅竹马,两情相悦,相差的不过是一纸婚书而已。

然而,成亲不过一月,裴铭便要娶宰相幺女为侧妃,裴铭跪着求她,情真意切,她耳根一软,应了侧妃入门。

没想到这不过是开始。

徐晚儿入主王府成为侧妃,五皇子专宠,竟是她明媒正娶的王妃,都要礼让徐晚儿三分。

顾锦瑟自嫁给裴铭,定国公府鞍前马后不知给裴铭做了多少事,当知道裴铭要争储君之位,定国公府亦是义不容辞给裴铭铺路。

后来,皇上下旨,册立裴铭为东宫太子。裴铭入住东宫,不过短短半年时间,就开始着手深入朝中大权,挤压定国公府。

裴铭同顾锦瑟说是不得已而为之,顾锦瑟信了。最后却是,定国公被革去公爵之位,整个公府锒铛入狱。

裴铭从一开始就没有给定国公府留活路,自顾家入狱开始,裴铭就开始斩杀顾家人,从她的祖母,父亲……但凡姓顾的,裴铭都杀的一干二净。若不是得知裴铭连她的胞弟顾锦元都不放过,顾锦瑟也不会假扮成宫女的样子,来这地牢之中,想尽办法把弟弟救出来。

顾锦瑟被裴铭圈养了五年,身边早就没有可以信任的人,她知道自己的希望渺茫,但还是想拼尽一试。没想到还是被裴铭发现了。

顾锦瑟求裴铭,求他放胞弟顾锦元一命,不管让她做什么,她都答应。顾锦瑟以为,裴铭会看在夫妻多年的份上,能答应她。

可迎接她的,却是一杯毒酒。

顾锦瑟笑了,笑得可恨又可悲,她知道,裴铭不会留她,可若是能保住锦元,就是让她死,又有何难?

顾锦瑟觉着,她如今活着,却早已经死了。

“好,我喝。”顾锦瑟毫无留恋,铮铮开口。

裴铭闻言一愣,但未做半晌,他恢复神色,未置一词。

侍卫松开了顾锦瑟,现在已经没有制服她的需要了。顾锦瑟颤颤巍巍地接过毒酒,缓缓递到唇边。

“父亲,祖母……是锦瑟不孝,连累了你们。”顾锦瑟心道:“若有来世,我绝不再嫁裴铭。”

思及此,顾锦瑟未带犹豫,饮尽杯中毒酒。

内里忽然宛如烈火灼烧一般,烧得顾锦瑟腹中绞痛,她额头上全都是汗,本就白皙的容颜失了仅有的血色,杯子从颤抖的手中落了地,她眉头紧皱,霎时间,一口鲜血一涌而出。

裴铭见此,吩咐道:“将人带上来。”

顾锦瑟口吐鲜血跪在地上,不知道裴铭此言何意,她强忍着腹痛抬头望了一眼,却见侍卫将她的弟弟顾锦元带了进来。

十三岁的少年衣衫褴褛,面如死灰,身上到处可见的鞭痕,鲜血淋淋,可见是痛晕了过去。

顾锦瑟杏目圆睁,不可置信地看向裴铭,咬牙切齿:“殿下,你……”

太子看向她,宛如一个恶鬼,给顾锦瑟又一个绝望的重击:“趁你未死,让你亲眼看着胞弟死去。”

徐良娣如何不知太子何意,她转头便吩咐:“来人,给太子妃灌参汤,别让她现在就死了!”

顾锦瑟花容月貌失了分寸,她奋力挣扎,双眸死死地盯向裴铭,眼底是不可磨灭的难以置信与跌落谷底的绝望,她几乎是尖叫地喊出声:“不,殿下你,你怎能食言,你答应我饶锦元一命的!”

回应她的只有一声冷笑。

未几,顾锦瑟被强行灌了一碗参汤,而后,她被强制看向一个方向:一条白绫悬在梁上,挂着一俱摇摇欲坠的身体。

正是她胞弟,年仅十三岁的顾锦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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