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琛不喜欢,方才那话,分明是说这胭脂不好,这胭脂除了色泽鲜亮并无其他优点。

白瓷的盒子仔细瞧瞧也有瑕疵,若是寻常百信家也就罢了,一百二十文,顶得上一家人一日的花销,如何也算不得差。

但赵琛是公主。

他方才那话不过是客气,倒过来理解才对,这胭脂虽然色泽鲜亮,但用料不佳。

萧远定然是故意的,他若是男子,自然不喜,若是女子也是不乐的,赵琛深吸口气不愿多说。

萧远见他神情不怿,改口:“莫非是不喜?”他点点头,“也是,这胭脂价廉配不得西平,方才听那小儿说,千香阁的胭脂好?”

这话说的仿佛赵琛点个头他就要去千香阁买胭脂,赵琛头都大了,这样的事来一次已是尽够了。

“王叔说笑,自然喜欢。”

萧远这才罢休,他们在宣德门楼下站了有一阵儿了,赵琛正欲道别,又听萧远悠悠道:“我在军中,这一百二十文便是两日的花销。”

赵琛:“……”

堂堂靖北王,一天只用六十文,这话说出去谁信?

大楚重文抑武,抑的只是武将的权柄,钱财上历来是优待的,萧远不至于缺钱才是,但看他随身带了钱袋子,里头还放零钱的行径,赵琛又犹豫了。

万一是真的?

一时间手上的胭脂都沉了起来,就这一百二十一奁的胭脂青黛半夏也是不用的,他原想着叫人处理了也便罢了。

萧远嘴一张,这一百二文变作他两日的花销,分量似乎一下就重了。

但一百二十文无论如何也只是一百二十文,不会变作一百二十贯,赵琛也说不出要还钱这样的话。

赵琛头疼,实在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接过侍从手中的钱袋子还给萧远:“多谢王叔一路相送。”又对赵璟道,“七哥,咱们到家了。”

他们这家同寻常人家不大一样,正门到寝殿还要走上许久,不过入了宣德门自然有御撵。

虽说带着赵璟,他们也没有走正门,正门开起来动静太大了,明日满京城都知道官家出宫了。

赵琛牵着赵璟从日常朝臣们出入的门洞里进去,萧远站在原地看了他们一会儿,颠了颠手中的钱袋子,嘴角略带笑意。

若真是公主倒还可惜了。

太后如今住在庆寿宫,柔仪殿是赵琛一个人住。

赵琛手上还拿着胭脂,青黛来接时他下意识避了避,反应过来之后又递给她:“找个地儿放起来。”

“殿下?”

殿下是男子,虽说平日里也要上上妆,但何曾在意过胭脂香粉?

赵琛捏了捏眉心,解释:“萧远赠的。”

青黛看了看手上的胭脂,更担忧了,靖北王赠殿下胭脂做什么?

男子赠女子胭脂,若非血脉至亲便只有夫妻,放宽些,定了亲的勉强也可以。

靖北王同殿下不论哪一种都算不上,青黛忧心忡忡,莫非那靖北王心怀不轨?

青黛收好了胭脂,半夏来禀:“殿下,府上来人了。”

“出了什么事?”

“仿佛是驸马叫人打了。”

赵琛:???

虽说他没把杨瀚放在心上,好歹也是驸马,这不是在打他的脸吗?

“让她进来。”

这是公主府的女使,赵琛见过几次,毕竟不似青黛等人常随左右,见了他有些拘谨。

“驸马如何?”

“回殿下,驸马今日是被人抬回府来的。”她说着小心觑着赵琛的神色,“是从妓馆回来的。”

赵琛对着两个字没什么感觉,仿佛去妓馆叫人打了被抬回府的不是他的驸马。

他随意猜测:“是争风吃醋?”

还没争过别人。

“这……”

她也不知算不算争风吃醋,总之应当不是为了妓馆的小姐。

赵琛拧眉:“怎么吞吞吐吐的。”

“动手的是承平侯世子。”

“裴珩?”

赵琛以为自己听错了,还个玉佩都快要哭出来的人在妓馆跟人打架?

杨瀚与裴珩,这两个人一个是驸马一个差点成了驸马,赵琛都是了解过的,正是因为了解过,这事才显得格外离谱。

裴珩一家子都是文人,杨瀚却是的十足的纨绔,纨绔么,招猫逗狗的事淡然没少做。

杨瀚一个纨绔对上一个平日里只拿笔的书生还收了重伤。更何况,就他所知,裴珩不是会去妓馆的人,他若是那样的人,也不必等赵琛归京才退亲,早早便退了。

“驸马伤得如何?”

“已请了御医诊治,奴婢不懂得许多,只是瞧着满脸的血……”

伤成这样,赵琛怎么也要去看看,动手的那个也得去问问情况,他这才刚回宫,赵琛叹了口气,认命地去换衣裳。

赵琛原想着裴珩动手,再重能重到哪去,想是女使不曾见过血,说得夸张些,见了人才知也不全然是夸张。

杨瀚的伤虽然不致命,但看着确实是很重。裴珩大约是照着脸打的,杨瀚脸颊高高肿起眼睛眯成一条缝,牙还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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