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渊舟又道“你想参加宴会?”
沈烟终于收起些许吊儿郎当,正色回答“有点想。君朔参加过许多吧?宾客满座,热热闹闹的,灯火通明、还有美酒佳肴。作诗的、投壶的,再不济也能喝酒划拳。”
唐渊舟道“马上就快年了,当夜宫内有盛宴,沈归义是镇国大将军,儿子们都可以去。”
“我没去过。我是‘先天痴傻’的,见不得人。”
难怪唐渊舟登基五年,竟然不曾见过这个“小方暮越”。而且宫内的人若是见了沈烟,估计也会大吃一惊,竟有人长得这般像。
等等,这般像?
沈家的孩子都不算好看,高大而粗犷,皮肤偏黑,虽然英气十足,但是秀气不足。又怎么会有沈烟这般如玉器雕琢的秀气俊朗?
“你为什么和其他庶子不一样?为什么他们要说你先天痴傻?”
沈烟没说话。
唐渊舟心中突然有了答案。
所以说,难道沈烟他......他是方暮越的儿子?
沈归义被人戴了一顶绿帽子,而且孩子长大了之后,一眼就看出来父亲是谁。
不管他父亲是权倾朝野时,还是无故“失踪”后,都如此令人不光彩,带出去就是个笑柄。
方暮越是个太监,而且肯定是货真价实的太监,那阴阳怪气的嗓音,那举止,那因为少了二两肉而愈发女性化的特征......
那是唐渊舟儿时的阴影,因此他最不喜太监,也不许太监碰他或者服侍他,需要太监的工作,全都换成侍卫来做。
他居然也能留下后代,竟还这般讨人喜欢,让人挪不开眼睛的有趣。
唐渊舟最终道“等你是武状元之后,皇帝亲自为你摆一桌酒席,可好?”
“哪有这种好事?我都不一定能见到陛下。四年前沈雍参加武举时,恰好是陛下登基不久,打破了先皇观看武举、亲自选拔的传统呢。”
唐渊舟不仅没到场,只是按律计分,甚至之后连封赏都没亲赐——以至于沈雍五年后从雁门关戍边归来,才第一次看见他。
那时唐渊舟刚刚登基一年,身体还未曾调理好,说“弱不禁风”也不夸张。稍一见风就咳血,严重时甚至会当场昏厥,因此当时大小事都露面很少,自是没闲心去观看武举。
沈烟的眼睛依旧盯着远处的宴会,唐渊舟被那眼神不轻不重的叩击了一下心扉,有些酸涩。
皇弟若是活着,唐渊舟肯定不会让弟弟看着别家孩子吃糖,却只能悄悄羡慕。
他时常觉得,沈烟就像他另一个弟弟。
沈烟的脸上很平静,没有任何羡慕的表情,只是静静看着灯火阑珊与举座皆欢的场景,但眸中跃动的,是渴望。
沈烟看了一阵,突然听到君朔咳嗽,声音很压抑,似乎上不来气似的。于是连忙转头看他,发觉他皱眉捂着胸口,身形摇晃。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唐渊舟突然心口疼的说不出话来,但神智还是清明的,知道自己要犯病了。喉间一甜,直接吐出一口鲜血。
沈烟惊呆了,连忙接住他向后栽倒的身体,轻轻放在地上,见他眯着眼睛,眼神很茫然,似乎是看不清眼前的人。
紧接着,他又喷出一口血来。沈烟微微抬高他的头,不让他呛着。
冷静......沈烟想起自己和君朔初识时,他也曾经突然吐血昏迷。
之后是怎么好的?
什么都没做,放在那里不动,这真的可以吗?
唐渊舟手按着胸口,疼的浑身发抖,沈烟看到他竟然在咬自己的舌尖,连忙道“哎!君朔!松口,快松口啊!”
沈烟只好直接按着他下巴掰开他的嘴,却发现他疼狠了之后,力气大的惊人,再用力肯定会伤到他。
形势紧迫,只好把自己的手腕塞到他口中。
他这一口下去,沈烟疼的倒吸一口冷气,肯定被他咬出血了。
——算了,就算是报答他这段时日的种种帮助,毕竟手腕被他咬出血了还能愈合,这要是让他把自己舌头咬掉了就太恐怖了。
血流进唐渊舟嘴里,那股甘甜的味道让他无意识抬起手来,一把攥住沈烟的手腕,本能的吸了一口。
沈烟若是有尾巴,估计尾巴尖的毛都要炸开了——又疼又怪异,虽然君朔不再那么用力咬他了是一件好事,但是这么大力的吮吸实在让人头皮发麻。
沈烟见他稍有缓解,迅速抽出手腕,唐渊舟喃喃道“母后......”
好在他气息不稳口齿模糊,沈烟没有听清楚,只是摸摸他的脸,自言自语道“这是什么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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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渊舟醒来时,感觉身上暖暖的,他每次发病之后,都会因为身体虚弱,几乎不产生热量而如坠冰窖的冷,这次竟然这么暖和,让他忍不住往热源上凑了凑。
片刻后睁开眼睛,还是沈烟那破屋子,甚至连个炭火盆都没有,但是沈烟和他盖着一床被子,还八爪鱼似的,一条腿搭他身上,胳膊紧紧搂住他。
沈烟闭上眼睛的样子很好看,睫毛扇子似的垂下来,红润的嘴唇微微张开一点,脸贴在唐渊舟的胳膊上,肌肤白皙柔软,让他忍不住想摸摸他的脸。
唐渊舟稍微一动,沈烟立刻醒了,见自己姿势不雅,连忙缩回来,道“啊,不好意思。”
除了儿时和郑渠一起睡过,早已记不清了,长大后第一次和别人一起睡,才知道自己睡相这么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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