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卿卿睁开眼,隔着一层轻薄的幔帐,借着昏暗的烛光,看向挑灯夜读的黎长歌。

闭眼。

再睁眼。

凉风习习,灯影摇曳,垂落的青丝被风轻轻撩起,只见侧脸,显得有些沉郁,提笔的动作微顿,敏锐如他,回眸一看。

顾卿卿闭上双眼,一动不动,心乱如麻,暗暗掐了自己一把。

痛。

真真切切的痛。

她才明白,这不是阿娘说的人在弥留之际会走马观花地过一遍曾经的人生。

她这是和阿娘故事里的人一般,重生了。

眸子不自觉溢出一滴泪。

顾卿卿笑了。

黎长歌微微蹙眉拢了拢领口,继续埋头批改奏折,看着那一个个熟悉的字却浮现出她的影子来,苦涩一笑,仿佛那个影子是对他最大的嘲讽。

是啊。

顾卿卿那么讨厌他,恨不得离他十万八千里,又怎会落影在他身旁。若非她病得半死没了那轰他的力气,他又怎有机会留宿这栖梧宫。

黎长歌摇摇头,叹息,提笔却忘字,落在纸上的影子就像是定格了一般,他轻轻抚摸着,呢喃着。

“卿卿。”

顾卿卿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从床榻上下来,光着脚轻轻走到黎长歌身后,伸展开的手微微颤抖,眼泪根本止不住,她已经顾不得一切。

从身后环抱着黎长歌,脸颊贴在他的脖子上,凉凉的。

黎长歌身体一颤,僵硬得一动不敢动,那冰凉的泪水滑过他的脖颈,他不知所措地拿着笔,笔墨在奏折上晕染成一片,心情忐忑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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