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明桓目光如炬,“你想说什么?”

以六爷的聪慧,如何听不懂他的弦外之音?非得让他说个明白,看来心里已经有了些许想法。

这也是多年执念所致。

楼涤玉道:“据属下查探,珩公子唯独幼年时经常生病,自从回了长亭郡,生活便一如往常了,甚至每年还去参加长亭围猎,虽骑射中庸,但怎么看都不像是病秧子的行为。”

卫明桓没说话。

楼涤玉顿了顿,继续道:“京都城里的世家公子养得娇,年岁小时,三天两头生病的也有。顾家有不纳妾的规矩,游夫人生了这胎之后,被大夫诊断伤了身子,不宜再有孕,自然格外看重珩公子。”

“既然这么看重他,早应该给他定亲才是,眼下却拖了如此之久,想来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卫明桓听到这里,沉默着走了两步,走到窗前,看到外面红色的宫墙,一只飞鸟扑棱着翅膀掠过。

良久之后,他开口:“待我今晚见过他再说。”

“是。”楼涤玉正待告退,卫明桓忽然又道:“其实顾家人才济济,顾瑜、顾琢皆有大用,特别是那顾恒,心思狡诈又善于变通,若当年能为朕所用……罢了,人都已经死了,说这些也没什么意思。”

“顾家嫡系除了顾衍那三个儿子,其他两房亦是不错,旁系也有不少类似顾游之辈,长亭侯一脉于国而言,不失为能臣良将。若朕能与他心意相通,起复顾家自然也是理所应当。”

——

漏夜,一辆马车行驶至京都城北门,守卫见来人出示了令牌,连忙打开城门,跪下行礼。

顾琢从马车里出来,见值夜的将领正是熟识之人,立即道:“不必多礼,车上是顾令丞之子,顾家有丧,我等着急进城。”

京畿卫原先就隶属顾家长子顾瑜统领,武将从军多半也是从京畿卫开始,顾琢打小就跟着大哥在京畿卫大营里混,不说全部,大半的士兵都认识。

眼前这位就是个不打不相识的老熟人,曲阳王家的嫡幼子,王秉忱。

王家是书香世家,世代出才华横溢的文人,却不曾想这一辈突然冒出个王秉忱,要死要活地要从军。王家老爷子无法,早年打也打过骂也骂过,如今已让王秉忱在京畿卫待了七年,混到了副统领的份上,却一直压着不肯外放边关。

这几日京都城出了什么事,王秉忱自然清楚,他点点头,“末将明白,不过按照规矩,琢公子还得让末将等人检查马车。”

顾琢一挥手,“请便。”

王秉忱道:“得罪了。”

车内除了顾琢,就只有一个正在熟睡的公子并一个年幼的小厮。

王秉忱看过车内,又检查了马车底部,确定无误后就立刻放行。

与此同时,楼涤玉在羽林卫已经接到消息,立即进宫禀报了卫明桓。

勤政殿暖阁内一直亮着灯,卫明桓并未休息,像是一直在等待什么。

听到楼涤玉行走匆匆的脚步,他立即站起身, “他到了?”

楼涤玉行礼道:“是,刚接到暗侍卫的消息,一炷香前经过北城门,这会儿应该已入顾府。”

“那便走吧。”卫明桓道。

楼涤玉看着卫明桓,“六爷是否需要伪装出宫?”

卫明桓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物,这一身还真是暴露无遗,“先去羽林卫,拿一套侍卫官服给朕。”

——

马车行至顾府,在夜色昏暗中,顾恒仍然看清了府门前遒劲有力的牌匾,长亭侯府。

据说是当年太-祖皇帝亲笔所提,象征着顾家的荣耀。

这一路上,因着生病体虚的缘故,他多少有些昏昏欲睡,顾琢也劝他多休息一下,毕竟回府之后就要守灵,一般人都抵不住,更何况是尚在病中的顾恒。

回到了最为熟悉的家中,一草一木似乎都没有因时间的流逝而改变一丝一毫,就连庭院中的一块石头都还是以前的样子,石头上的那一道刻痕还是他小时候顽皮弄出来的。

看到这些痕迹,顾恒忍不住一阵鼻酸。

父亲的书房还亮着灯,作为旁系子孙,入府第一件事自然是要来拜见家主长亭侯。

跟在顾琢身侧,眼见着那书房越走越近,在门口时几乎能听见父亲的声音。

书房里并非只有父亲一人,还有他的大哥顾瑜,两人似乎在交谈着什么。

门口守着父亲的长随侍卫顾长夜,见到顾恒与顾琢,微微颔首行礼:“属下见过琢公子、珩公子。”

顾长夜在顾家的位置颇高,便连顾瑜、顾琢都要敬重,此人只听长亭侯顾衍一人的指令,是父亲最忠诚的属下。

顾琢连忙道:“长夜叔不必多礼,我带珩表弟来见父亲,父亲与大哥可曾在商量要事?”

顾长夜摇头,“侯爷并未吩咐。”

顾琢心下明了,立即带着顾恒进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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