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点是都市夜生活开启的钟声,无需星光月芒,大厦高楼亮起的霓虹华灯已是迷眼。
云欢揉着眼睛,确保不是因为自己适应不了这样的生活节奏而导致的眼花。
【过来,在等你。】
【裴颂辞。】
都是中文,怎么理解起来这么费劲。
裴颂辞。
裴家,阿辞。
啊,未婚夫。
“车来了。”慕蓝伸手在云欢眼前晃了晃,“怎么呆了?”
“我还有点事,你先回去。”云欢拦下出租车,让慕蓝坐进去,“师傅麻烦您,地址是宁音。”
慕蓝不放心,抵住车门,“你刚来北宁,这么晚一个人要去哪儿?”
云欢解释:“去亲戚家报道,没关系的。车牌号我记下了,到学校的话发个微信给我。”
见她坚持,慕蓝点点头,“那你注意安全。”
“好。”
车尾的亮红色渐行渐远,覆上朦胧影,招摇至极的帕加尼停在面前。
裴颂辞降下车窗,小姑娘站在华灯交汇处,风吹拂,青丝吻过脸侧。巴掌大的小脸,鹿眸里纯澈似是融合星光。
她安静站在那儿,背后是霓虹晕染的烟酒夜色。
距离不远,能听得见她说记车牌号那句。
声音轻甜,还带着点儿南方的软调口音。
“你刚才喝酒了吗?”
连说话都是好学生样。
裴颂辞指尖点在方向盘上,咬字透着点散懒,“喝了吧。”
她礼貌道:“你可以找个代驾。”
裴颂辞拖腔带调道: “要是不呢?”
“那我帮您报警吧。”云欢鹿眸弯弯,小梨涡更显得甜,“免得您受伤。”
“可是你不跟我走,好像就要回南汀了。”少年弯着唇角,玩味道,“怎么办。”
“……”
两人间的战火不见硝烟。
少年看着她的眼睛,含笑的尾音里平白添了几分暧昧。
“跟我走吗?”
/
车稳稳当当地停下,像北宁这类一线城市房价只高不低,裴家单独一栋宽敞到分不清多少平米的别墅。这“宁音首富”的名头,坐得相当瓷实。
“少爷,云小姐。”老管家接过车钥匙,“老爷等了您们一晚上,还是快些上楼的好。”
中式风格的客厅,规规矩矩摆放着各种古玩,精雕细琢的古香古色,比文物展览有过之而无不及。
云欢走在裴颂辞身后,从间隙里看见坐在主位的裴老爷子,旁边的应该就是裴父裴远。
“你现在才回来像什么样子!”裴远厉声训斥道,“整夜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人家千里迢迢过来。你就这么对你未婚妻?”
云欢被这一声喊得懵住,还未来得及解释。
少年声音慢悠悠的,很是懒散,“那我,再千里迢迢把她送回去?”
似是很觉得这想法不错,裴颂辞笑了下,“这挺好。”
云欢:“……”
“你——”裴远被气得面红耳赤,“谁教你这么说话的?!”
“您啊,”裴颂辞不急不缓,“您不是还教我,怎么出轨和怎么找小三儿吗?”
少年声音带笑,像是说了句如同“早上好”一般平常的话。
氛围里仿佛笼上薄冰,处处透着寒意。
裴远猛地摔下茶杯,玻璃碎片砸在地板上的声音清晰,大堂静了再静。
“叔叔好,”云欢看向裴父,“是我今天学校迎新耽误事。抱歉,让长辈久等了。”
刚才进来的时候,管家刘叔和裴颂辞走在前面,裴远在气头上一时之间还真没注意到裴颂辞身后跟这个云欢。
裴远整理了下神色:“无事。听说阿欢是以专业第一的成绩考进宁音的,学校事情繁琐情有可原。不像他,大五了还有老师打电话来说学业问题。”
这话说得精妙,经典踩一捧一式的问答,一个回答不好就diss了裴颂辞。
云欢轻描淡写:“作曲系和民乐不同,裴学长临近毕业,辅导员多关心些也是正常。”
“他哪是——”裴远恨铁不成钢,“真是,罢了。”
裴老爷子适时圆场,打量过:“这就是阿欢吧,小丫头倒是机灵。”
不畏场,处变不惊,也知晓说话的度。
“裴爷爷好。”云欢说,“经常听说爷爷提起您的博学多才,让我多和您学学,今天总算是能见到了。”
小姑娘楚楚动人,哄人的话能说成十成十的真意,听得人心情愉悦。
老爷子朗声笑道:“老云可不会说我什么好话,也就是你这小丫头嘴甜。”
云欢:“小辈想和您多学学,那可是真的。”
三两下的功夫,老爷子被云欢哄开心了,连着室内僵持着的氛围都散了些。
比起剑拔弩张的裴父,少年连站姿都是散漫的,银发半遮住剑眉,眼睛随时都快要闭上似的。
混不吝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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