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令!”

府兵们撸起袖子,手执盐铲,一个个干劲十足。

一筐筐原盐连续不断地被运往营地,着实惊到了盐课大使。

大使亲自赶来,见到数量可观的盐晶,不由失态大叫:“怎么可能!”

他的下属们也纷纷瞪圆了眼。

然而众府兵没工夫理会他们,都认认真真捞盐呢。

大使心脏直颤,哆嗦着吩咐下属:“快!快去通报知府大人!”

不知是谁透露的消息,盐场的盐工们也都得知此事,私下议论纷纷。

“当真晒出了好多盐?”

“是真的!一筐一筐的,没费一根柴!”

“我不信。”

“怎么不信?我干活的地儿离那边近,亲眼见到的!”

“庆王世子真有这么神?”

“都说什么呢!”赵双四远远听见他们谈论世子,不由黑着脸走近。

“赵头儿,你说世子殿下真晒出那么多盐了?”有人问。

赵双四皱眉:“世子殿下也是你们能说的?还不快去干活!”

众人只好四散离开。

赵双四站在原地,遥望那边营帐片刻,直到远处监工用鞭子指着他,才垂低下脑袋干活。

他挑着卤水来到灶边,赵小狗正添柴加火。

“你阿娘今日可好些了?”

赵小狗高兴点头:“阿娘精神了点,还跟我说了好些话。”

“说什么?”

赵小狗抿唇偷笑,“说世子殿下是咱家的大恩人,以后要记得报答殿下。”

想到那个金光笼罩的世子,赵双四情不自禁笑起来,皱纹里刻满感激。

“是啊,咱要知恩图报。”

可是他们一家三口,贫寒清苦,又能为殿下做什么呢?

恐怕这恩情只能在心里记一辈子了。

他忍不住想,要是盐场归殿下管就好了,殿下那般仁慈,跟那些贪官污吏肯定不一样!

贪官污吏郭濂,正暗搓搓调查自家儿子被关押的地方。

查了这许多天,却一直没有进展。

就在他头秃之际,盐场传来消息。

郭濂不小心打翻茶盏,双目瞪圆:“真给他造出来了?”

“千真万确。”

郭濂怔忪半晌,忽然想起什么,问左右奴仆:“那雪盐到底从何而来,你们可查清楚了?”

左右皆摇首请罪。

郭濂眯起眼,在庆州府,可堪与他抗衡的只有庆王府。

他儿子因雪盐被俘,恰好被庆王撞个正着,郭濂有理由怀疑,制出雪盐的就是庆王府的人。

他原先并没往楼喻头上猜,毛还没长齐的黄口小儿,怎么可能有那么大能耐?

可如今看来,最没有可能的反而是最有可能的。

郭濂起身吩咐:“备车,我亲自去一趟盐场。”

营房内,楼喻与霍延相对而坐。

他靠在书案后,姿态随意,毫不雅观,一边研究布防图和暗哨,一边吃着果脯。

“你是说,只要解决哨兵,那些土墙便不堪一击?”

霍延颔首:“我暗中试过守兵战力,他们……”

他一时想不出什么词来形容。

楼喻倏然笑了:“糟糕透顶?”

“嗯。”

楼喻敛目沉思。

怪不得赵双四带领两千瘦不拉几的盐工,就能攻破盐场防守,径直冲到庆州城内。

守兵监守盐场,时间久了,必会生懈怠之心,从而堕落成酒囊饭袋,实力大减。

即便如此,他如今也不能轻举妄动。

郭濂是最大的一块拦路石。

若想要彻底搬开这块石头,他必须要有万全之策。

楼喻低叹一声:“再等等罢。”

他抬眸看向霍延,恰好撞上霍延盯着他的脸颊,见他看过去,又迅速避开。

楼喻若有所感:“我脸上有东西?”

“嗯。”

楼喻伸手去擦右脸。

“左侧。”

又去抹左脸。

“嘴角。”

等楼喻抹下一粒果肉,霍延微耸的双肩终于沉下。

楼喻暗笑,敢情还是个强迫症。

适时,冯二笔在营外禀报:“殿下,郭知府求见。”

楼喻收好图纸,霍延立刻起身。

“你留下。”楼喻吩咐完,朝营外道,“让他进来。”

霍延便立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站姿挺拔如松。

郭濂甫入营房,就要高赞楼喻,却被楼喻抢先。

“郭知府,大喜啊!”

郭濂神情一滞。

“喜从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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