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听老爸说,我们有新邻居了!”
周一的清晨,楚心匆忙把马尾塞进最后一圈发绳,荡腿用运动鞋跟抵上门。随后快步跑下楼梯,去追走在前边的楚纵。
楚心和楚纵一个是海中初中部的,一个是海中高中部的。海中离富郭街并不远,楚纵不骑车的时候,楚心就会和他一起走到学校。
他们走的是后门,不用通过家里的副食店。因为后门才顺海中的路。
“就我们对门的那个202。”楚心追上了楚纵,曲起胳膊便想来个一个肘击。
楚纵敏锐地侧开了身子,没回话。显然是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
楚心偷袭落空,也不遗憾。她背着手,手腕轻快地敲着书包底,一径咧着嘴畅想:“不知道这次的邻居怎么样,之前隔壁冯阿姨送的白枇杷可好吃了,就是少了点。”
她嘴角天生上翘,不笑时和楚纵如出一辙,笑起来却和楚纵南辕北辙,不仅没有距离感,还朝气十足。
“你除了吃还会想什么?说你不是猪投胎的,谁信?”楚纵张口就是讥讽,惯常挂在嘴边的笑要多膈应就有多膈应。
“猪怎么犯着你了?”楚心气愤地龇了龇牙,煞有介事地反驳,“根据科学研究,人家猪聪明的很!”
“你也就这点追求了。”楚纵皮笑肉不笑。
“我又没说我是猪!哥你这人就不能好好说话吗?”楚心步子一停,不高兴了。
说着想起件事来:“就比如大前天晚上,其实妈她……”
一句话没说完,就被楚纵淡定地打断了:“再说话,以后别让我带梅干菜瘦肉饼。”
楚纵停了脚,转过身,用冷厉的眼神示意楚心赶紧跟上。
“呸,我可什么都没说!”楚心立即举手投降,小跑着跟上去。
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说话:“唉,跑题了,继续邻居的事。”
“哥,你说我们要不要找个机会去拜访拜访新邻居?留个好印象也好啊。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就能蹭吃蹭喝了!”
楚纵冷漠地瞥她一眼:“梅干菜瘦肉饼。”
楚心忙不迭闭嘴:”行,我不说了!“
沉默了一阵之后,她又憋不住了:“我们小区离海中近,保不准会来个同龄人,依我看,最好是漂亮的女孩子,我才不要和臭男人说话……”
“梅干菜瘦肉饼。”
“好好好,这次真的不说了!”
“我发现……”
“梅干菜瘦肉饼。”
“知道了知道了,我这就闭嘴!”
“……”
二人在海中的门口分道扬镳。
这次楚纵是从后门进的高一二班教室,前桌的赵绿帽和裴钱还没到,座位旁的封梧却是一副已经到了良久的模样,他正合上一本书,四平八稳地在新的计划表上打钩。
楚纵坐下时觑了眼书脊,书名“资本论”仨字如雷贯耳,往往只出现在历史课本的维度里。这是上海三联书店出版的第一册。
封梧将这块大部头放进桌板,和历史课本叠在一起,又用几支钢笔填上它与其他书之间的空缺,让书桌里“书砌”的结构更为严密。
做完这些,他才脱离一种固有的程序,向楚纵打了个招呼:“早上好。周末过得怎么样?”
“不……”楚纵停住了。他下意识想回一句“不早了”,话到嘴边才意识到说话的不是赵绿帽和裴钱。
他冷不丁盯着封梧看。
封梧嘴角缀着干净的笑,一头黑色碎发看起来很柔软,一如初见。
楚纵皱起眉,他并不习惯这个原本生活状态之外的场面。
下一刻,他突然舒了眉,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不用看到某些人的脸,好得很。”
他口吻跋扈,表情随性且乖张。
“那太好了。”封梧丝毫未被楚纵没来由的敌对激怒,只沉着地点点头。
他交叠着棱节分明的手指,酒窝在两颊若隐若现,似乎永远都是那么的游刃有余。
楚纵压下了嘴角的弧度。
他不觉得对方听不懂话里的含义。他本是想借言语作弄对方一番,哪想到到头来竟像是自己在给对方述职。
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滋味可比力有未逮还要不好受的多。
楚纵自喉咙里发出一声冷哼,不和封梧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赵绿帽和裴钱也到了。赵绿帽的校服外套里仍穿着一件绿的,只不过从卫衣改成了高领羊毛衫,绿得更深了些。他一见着楚纵,两根粗眉毛就堵了眉心,赶不及要倾诉:
“楚哥,昨天我去网吧,你猜我遇见谁了?”
没等楚纵说话就自问自答:“我特么碰见我前女友了!她还亲亲密密地挽着个男的!肯定是她现男友!”
“楚哥,你说,你说我这心理阴影面积大不大?大得简直要顶半边天了!我就想问,为什么啊?”
赵绿帽失魂落魄地倒出了一箩筐话:“之前我陪她逛街,逛了半天我问她接下来打算去哪,她说随我安排,她说的!她都说了我才提议,要不去网吧打游戏,我也没说一定要去,她不想去就别去呗,结果她突然就和我提分手!你敢相信?就为了这破事要跟我分手!”
“那我能怎么办,当然是道歉啊。道歉了半天,她问我错哪,我咋知道我错哪,女人心不都海底针吗,我爸我妈都是吃公家饭的,我哪有机会下海捞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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