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雍元禧三年的第一场冬雪来的稍稍有些迟了,镐京城外的官道在昨夜一场风雪的洗礼下早已堆积上了一层厚雪。漫山遍野白皑皑的一片,万物仿佛在此刻沉寂。
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车从远处传来,一身着红色锦衣的俊秀青年正骑着白马,踏雪而归。青年满身霜雪,眼底因为彻夜未眠而一片青黑,脸色也尽显苍白。
今晨宫里传来消息,淑华殿里的那位虞贵妃昨天夜里因病薨逝。
青年眉头紧锁,策马疾行,终是在一路风雪兼程下于巳时抵达镐京。等到行至皇宫外城宣武门前时,他却勒紧缰绳,不敢再往前踏出一步。
他到底不愿相信,那样一个惊才绝艳的女人怎么会就这样不声不响的死在了这座困住她近半生的皇城之中。他不相信自己耳听到的一切,不顾麾下将帅的劝阻,毅然纵马未奉诏归京。
两月前的冬宴上她还衣容华贵的坐在那人身边,那时她脸上气色尚佳,全然不见半分病容,他虽隔着身份只能远远看着她,但看的却是极为清楚。
他记得,好像是从很久以前开始,他的目光越过重重人海,眼里只能容下她一个人。
怎么会,人怎么会突然就没了,他脸上神色愈加痛苦。
就算是真的,就算她真的薨逝,他也想最后再见她一面。
这皇宫庭院深深,纵使纸醉金迷,声色犬马,也成为了天下众多女子的向往。然而他知道,这看似浮华的美梦,却是困住她的噩梦,就连贵妃这令人艳羡的封号品级,也成为了她的枷锁。
他们少年相识,她明明才刚到而立之年,却冷淡的拒人千里之外;她明明曾经最为灵动娇俏,如今却如古井不起波澜。她可是虞长宁啊,那个曾经当得起天下万民敬仰的虞长宁,她明明惊才绝艳,却偏偏任人愚弄,最终囚禁深宫,永远留在了那个欺她骗她的暴戾君王身边。
终究是造化弄人,到底意难平。
“谢侯爷?”青年正出神的凝视着那道朱红色厚重宫门,身后却传来了一道轻柔的嗓音。他偏头望去,却见身着一席素白衣裙的少女站在他的身侧,正向他俯身行礼。
他有些微楞的看着眼前娇美的少女,好半天才想起来这人是谁。这人正是靖国公府的二小姐林敏月,永宁侯府与靖国公府关系平平,他谢淮与林敏月这国公小姐虽然不曾有过深交,但到底还算有过几面之缘。
“原来是林二小姐。”谢淮淡然地望向她,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林敏月精致的面容上带着恬静的笑容,可在望向谢淮时,杏眸里恋慕的神色却不再加以掩饰。谢淮见此微微蹙眉,不动声色的向后退了几步。
林敏月此时心思都在他身上,他的这番举动自然逃不过她的眼睛,她的眸光沉了沉,宽大衣袖内的纤纤玉指狠狠握成拳,稚嫩的手心被指甲硬生生压出好几道深印子。
她面不改色,依旧甜笑着说:“侯爷怎么从西山大营回来了,莫不是也接到了贵妃娘娘薨逝的消息,特地赶来送娘娘一程?”
谢淮缓缓低下了头,良久后才侧目对林敏月道:“她......贵妃娘娘的葬礼由谁来办?”
林敏月回答说:“自然是由我大姐姐来办。”
林敏月的大姐林敏柔如今贵为中宫皇后,统领后宫事务,虞长宁的丧事交由她来办最合适不过。
两月前西齐举兵进犯边关,战况危急,陛下率兵御驾亲征,此时估计还未收到贵妃薨逝的消息,现在宫中主事之人只有皇后一人。
“姐姐知道贵妃娘娘进宫前交友甚广,也知道她的离去定会使很多人伤心,想来想再见娘娘最后一面的人应该也不少,于是便在重莲殿设置了灵堂。重莲殿不属于后宫,侯爷可放心随敏月一同前去。”林敏月柔声对谢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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