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夫眼睛壹轉,機靈地回答道:“昨天大少爺在學裏待的晚了,怕回府吵到竹哥兒他們休息,就在府外的院子歇下了。今天早晨回府,咱遇到壹個被車撞傷的小乞兒,大少爺心生同情,就把他救回了府裏。”

大少爺滿意地點點頭,壓低聲音說道:“我去清雅園的事只有妳知道,若是泄露出去,那就是妳說的!到時唯妳是問!”車夫嚇得擦把汗,大少爺壹撩下襟走上臺階,最後又冷哼壹聲,交待道:“今天下午妳去府外找個嘴巴嚴實的馬車夫,以後讓他駕車,妳給我望風。妳這無用的東西,連個馬車都不會駕,還好這次只是撞到乞丐,下次若把爺摔了,妳還要命不要!”

三步並作兩步地跨進府門,因為徹夜未眠和激烈勞動,大少爺羅白前現在非常疲倦,他抄小路轉進了其錄園,想回房補眠壹個上午。繞過假山的時候迎面走來了壹人,腳下走得極快,若不是羅白前及時剎住腳步,兩人幾乎撞個滿懷。

羅白前擡眼,但見來人是壹位的中年美婦,膚色細致白嫩,容顏秀麗,嘴角邊似笑非笑,約莫三十多歲年紀。壹身銀紋繡百蝶度花裙,外罩撒花煙羅衫,半偏的芙蓉歸雲髻插了嵌寶石白玉扁方。

羅白前後撤半步,笑道:“二嬸子真是大忙人,大清早的又風風火火地忙起來了。”

二夫人孫氏壹看是羅白前,臉上頓時也掛滿笑容,說:“我們婦人就算忙得熱火朝天,左不過也就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不像前哥兒妳們這些男子,整日裏在外奔波,談的都是大買賣!”

羅白前笑辭道:“二嬸子這是說哪裏話,壹家子人有管內的就有管外的,哪裏須要分出孰輕孰重?我父親就常常誇贊二嬸子理帳的好本事,說讓我們這些男兒都汗顏。”

孫氏用絲帕掩唇壹笑,登時百媚橫生,眼睫收放之際,她註意到羅白前的襟領略略有些歪斜,剛要提醒他正壹正的時候,她的眼光在那壹圈墨綠鑲金邊衣領的左側凝固住了,那個是……

羅白前已經困乏得神思不授,沒有註意到孫氏這個不同尋常的眼神,猶自說著他自己的話:“小侄在學裏也是要學經濟數算的,每每學的困頓不通的時候,想起二嬸子這位前輩榜樣,想不好好兒地念都不成了!昨天小侄又在書院裏挑燈夜讀,聽著更漏已經打了三聲,怕回來晚了驚動大家的睡眠,就在前街的小院裏略歇了歇。”說著忍不住打了個哈欠,連忙告罪道,“小侄失儀了,二嬸子能者多勞,是這個家裏最忙的人,小侄不敢多占用妳的時間,改日再去向二嬸子請教數算學問!”說著作了壹揖,見孫氏點了頭,這才轉身離去。

孫氏含笑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突然出聲喊道:“前哥兒,妳且站住!”

※※※

楚悅仰著頭問:“姑娘,妳需要我喊人來幫忙嗎?”

紅衣少女攀著樹枝往下看壹眼,恨聲道:“死丫頭,小小年紀就出來勾引男人,真不要臉!妳不知道嗎,勾引別人夫君的女人都是狐貍精,死後都下地獄!妳別得意,我還會回來的!”

楚悅的眸色由淺轉深,涼涼地又問了壹遍:“餵,真的不用喊人幫忙嗎?”

紅衣少女待要再罵,那只忠心可嘉的蟑螂從衣領中慢慢爬出來為她加油,成功地激勵了她的鬥誌,只見她的輕功突然精進了不少,壹個鷂鴿挺身踩上墻頭躍走了。

楚悅的雙手被粗麻繩緊緊地綁在身後,掙了兩下都掙脫不開,索性也不去管它了,走出小巷徑直往早點鋪子去。話說,她就是想飽飽地吃上壹頓早點,怎麽就這麽壹波三折呢?

壹路上,楚悅獲得了除壹個要飯的瞎子伯伯之外的所有路人的註目禮,她走過的地方,行者止步,食者含在口中不能下咽。呀呀,這個是誰家的女兒?生得這般俊俏,往日裏竟不曾見過她!不知她做錯了什麽事,竟要被綁起來遊街示眾,呀呀,好狠心的爹娘哇!

“小逸,妳怎麽了!誰把妳綁起來了!”

對著高絕的酷臉,楚心食不知味地咽下了幾個春卷,突然就見楚悅反綁著雙手就走進來了。

楚悅面色如常,匆匆說了句:“沒事,妳接著吃妳的。”看到桌上已經擺好了她點的粉絲湯,她又沖著後廚喊了壹聲,“夥計,給我炸四根大排叉兒,炸老壹點!”

楚心立刻丟下筷子來為她松綁,可是紅衣少女的綁法非常特殊,壹時竟解也不開。楚悅扭頭看著苦解繩子的楚心說,“別管我了,妳喝湯去吧,吃完飯咱們還有得忙呢。”說著她走向耷著眼皮嚼著油條的高絕,背轉過身子求助道,“餵,高大人,有勞了。”

高絕斜眼瞥了瞥那壹對纏繞著土色麻繩的雪腕,並不著急為她松綁。把最後壹小截油條送進嘴裏,他沈聲發問:“她人呢?妳怎麽沒把她領回來?我不信憑妳的本事制不住她。”語氣中頗有些責怪之意,好像她是他的下屬,有義務為他辦事,看牢他的小姨子壹樣。

楚悅向後偏過腦袋,無辜地眨了兩下眼睛說:“我肚子真的餓了,能喝壹口湯再回大人的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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