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桌的欢言笑语,引起了他人的侧目。有的女孩侧耳听了几句,不由的羞红了脸。有的人则不屑的抛过蔑视的眼神。刚给姑母问了安,宁王陪着寿王相谈甚欢的走了进来。抬眼看到轻语与叶霓裳坐在一起,眉头拧成了“川”字。
一步一步踱了过去,他的眼对上了叶轻语的眼:“轻语,你是本王未来的王妃,身份贵重。怎么会与这失了依仗的女人这般亲密?”
叶轻语惊慌的起身:“宁王,她,她可是臣女的嫡姐啊。”万般的无奈,万般的为难写在她的脸上。“那又如何?”他就是要给霓裳难堪。
“哎呦,叶姐姐,真是对不住,”冯燕姝“不小心”打碎了茶盏,茶水溅湿了轻语的裙子。“我陪您去换一件吧。”她机灵的拉起了叶轻语。叶轻语感激的点点头,俯身一礼:“轻语失陪了。”
霓裳眼珠一飘,落在寿王身上。她起身行礼:“寿王安好。”
“叶小姐不必多礼。”寿王轻咳了一声。
“臣女与王爷同病相怜呢。”
“哦?叶小姐有何病症?”看她面色红润,精力充沛,健康的很啊。
“臣女说的不是这个。臣女是正室嫡出,只因失了宁王口中的“依仗”,与庶出的妹妹同席而坐,都是一种奢望。不过,霓裳毕竟是女儿身,就算天下男子都弃我于不顾,上头总归会有父兄的呵护。寿王本是正宫嫡子,只可惜皇后娘娘不幸早逝,也难怪您活得七灾八难的。好在宁王是个知礼的人,不会像那些混账糊涂东西,不分嫡庶,不敬兄长。虽然臣女与您俱是不得势的嫡出子女,到底是皇室的教养好,倒是兄友弟恭。不过,您得谨防着咬人的狗它不叫呢。”霓裳指桑骂槐,弯眉笑眼的。
这是同病相怜吗?听起来更像同人不同命啊!寿王虚弱的扶着宁王的手,落寂的说:“是啊,本王失了母后的护佑,身体偏偏不争气,若不是你今天提起,有谁会记得本王的出身呢?”
云沧海的额头沁了细密的汗珠,惶急的开口:“二皇兄,休要听她胡言乱语。小弟对两位皇兄由心的敬重。就是母妃,协理六宫多年,也不敢稍有疏忽。适才见了碍眼的人,一时气怒,言辞间乱了规矩,还请皇兄见谅。”他恶狠狠的瞟向叶霓裳,原想羞辱她一番的,不料,她巧舌如簧,三言两语的,泼了他一身脏水。最可恨的是她言语犀利,明褒暗讽,让他急不得恼不得,生生憋了一肚子的闷气。
“本王不过是伤怀往事,与三弟不相干的。今儿是姑母高兴的日子,何苦在这儿说些有的没的。去那边安席吧。有安世子的地方才是有趣,你我兄弟不妨凑个热闹。”呵呵,叶府的这位嫡小姐,口舌的功夫超一流。
见他兄弟过来,众人纷纷请安问好。“今日既不是在宫中,也不是在朝堂。不用拘礼,大家随意就是。”宁王暂时丢掉烦恼,与大家笑谈在一起。寿王拣了个稍远的位置,听着安敬亭讲些宫外的见闻。放荡不羁的他能有几分正经,周围时不时的发出哄笑。他取了一杯香茶,慢慢的细品。抬眼看见对面的霓裳,那灵动的眼眸,自信的笑容,像皎皎的明月,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说到热闹处的霓裳,偶然抬头,正遇上寿王和煦的目光。温润如玉的男子,安静的如同雪地盛开的梅花。她悄悄在心底叹了口气。
这位嫡皇子是皇后留下的唯一的孩子,深得皇上宠爱。皇后在他五岁的时候,一病不起,临终时握着皇上的手,恳求到:“请皇上多多怜惜这没娘的孩子吧。”顺安帝点头应允,皇后含笑而去。
皇帝给了他一个父亲最大程度的爱。小皇子聪明过人,早早的在上书房开了蒙。教授过他的师父无不夸赞,皆称“堪为大用。”八岁的时候,因为一时贪玩,不慎落入湖中。时值深秋,湖水寒意沁骨,染上了风寒。皇上震怒之下,重责了宫女太监,命御医好生调理。许是惊吓过度,这一病,缠绵病榻半载有余,方才见了起色。不料就此做下了病根,身体越来越虚弱。宫中最不缺的就是金钱与药材,一碗一碗的药喝下去,总不见好转。胸中纵有沟壑,却是一点儿力气也使不上。
熬到成年开府的年纪,病情越发严重了。皇上意欲为他选妃,府里也多了殷勤照料的人。无奈,寿王坚持不肯,回话不愿误人终身。皇上广选天下名医,却收效甚微。也就由着他在府中调息休养。朝堂之事不敢劳他半分。时间久了,寿王倒成了闲散的富贵王爷。
唉,好端端的人简直废人一个。难怪宁王敢出口不逊,这破败的身体,能争的只是活得长久些罢了。
咦?霓裳忽然看他凝视的目光精光一闪。不会的,是太阳下坐久了,看花了。那白净的没有血色的脸,谪仙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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