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湛暝渊将她从回忆中拉出来。
舒虞摇摇头,低声道:“被这刀刃晃了眼。”
割断两人打结的头发,她摩挲着断水的刀鞘。
眼前浮现的,是父亲手把手教她挽弓搭箭的场景。那双宽厚的大手,无论何时都能给她安全感。
舒虞感到眼眶有些酸胀,不敢多想,有些不舍的将断水递回给湛暝渊,“这短刀保养得这般好,想来是对你很重要的物件吧。”
“长辈相赠。”他只是这般说道,也勾起了一丝伤感之情,不欲多说,“今日多有打扰,姑娘见谅,在下先行告辞。”
房间内转瞬就只剩下舒虞一人,若非手心的两缕头发,恐怕她都要以为刚刚发生的一切是错觉。
只不过,湛暝渊为何会在青州?
他不是应该在南边吗?南境离青州可远得很哪。
青州位于鲁中山区和鲁北平原接洽地带,地势上西南高东北低,易守难攻,又是控制中原往胶东的交通要道,从古至今都是军事重镇。
因为青州兵力雄厚,便连倭寇都不敢随意踏上青州的疆土。
在地理位置上,青州隔着渤海与东胡遥遥相望,距京都金陵四五百公里。
舒虞实在想不出他来此地的原因。
想不通,便索性不再想。
她已然疲乏得很,还是养精蓄锐,明天还得面对舒家的人。
舒振章是建元八年的进士,此人出身寒微,不善言辞,做事不知变通,最初只是外放为地方上的通判。
一年后,舒振章转为地方府知事。又一年,他被调到临汾,也是在临汾,他得以认识舒虞的生母,出身书香门第的兰氏。
当时,兰老太爷见他为人虽然刻板,但胜在品行不错,便将兰氏许配给了他。
兰氏随着舒振章四处辗转,身体慢慢的熬坏了。生完长子舒淮后,身子便一直没有调理好,待生了舒虞,没过两个月便撒手人寰了。
半年后,舒振章进京述职,正好被周氏的父亲看中,将庶女许配给了舒振章。
接下来的十五年里,舒振章也是一直带着妻儿漂泊在外。
四年前,舒振章调任为青州州同,任期早已满,若非半年前靖国公沈维祯谋反,京城腥风血雨,人人自危,文武百官暂不变动,他早已进京述职了。
如今距离那场风波已经过去半年,朝廷中缺人,正从地方升调官员。
周氏的表姐,正好是现今太子侧妃沈惜柔的生母陈氏,亦是,沈清虞的婶母。
前些时日,周氏就已经联系上了陈氏,想让沈惜柔在太子殿下面前说一下好话,提携一下舒振章。
正巧,沈惜柔也准备提携娘家人。
东宫太子妃已定,乃皇后的内侄女儿,沈惜柔家底毕竟浅薄,这才想将娘家人提上来,日后也好巩固自己的地位。
舒虞这会儿明白了周氏为何欲将她除去了。
等到了京城,舒振章升官,再搭上东宫和沈家的关系,舒家必然会水涨船高,舒慧的说亲对象也会从寻常的官吏人家变成世家望族。
当然,横亘在舒慧婚事面前的,便是舒虞这个绊脚石。
舒虞容貌丑陋,生母早逝,到时候说不到好亲事,那续弦生的女儿如何能够越过先夫人所出的女儿呢?先夫人留下的女儿说不到好亲事,亲生女儿反倒嫁了一个好人家,定然会有人说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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