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赐一回办公室,邱笃礼就迎了上来,“端木老师初来乍到,我和楚心宿那小子商量了一下,由我们做东请客,希望可以和端木老师小酌一杯。”

增进同事关系,端木赐当然不会拒绝,“没问题,鄙人荣幸之至。”

然后端木赐看向苏舞雩的方向,“那苏老师”

邱笃礼苦笑一声,“端木老师有所不知,苏老师为人内敛,生性喜静,不太喜欢参与聚餐这种场合的,别说办公室了,有时候就连院上系上的聚餐,苏老师也是不会去的。”

端木赐有些惊讶,这么高冷?

楚心宿笑嘻嘻的从座位上过来,“端木老师如果能把苏老师也请过来,那这顿酒我请了,说话算话!”

一个办公室总共才四个人,三个人出去吃饭,剩下一个孤零零的在那,端木赐觉得这样很不好,很不合适。

端木赐走过去,还没开口,苏舞雩就抢先开口说,“我不去。”

端木赐不说话,只是看着正在奋笔疾书的苏舞雩。

苏舞雩写了一会,终于忍受不了来自身畔的灼灼目光,“你想怎样?”

“我想请你去吃饭。”

“不去!”

然后端木赐又盯着苏舞雩看了起来

良久,苏舞雩放下笔,叹口气,“好吧,我去。”

被迫请客的楚心宿再次高山仰止!

对于自身现在的心理状态,端木赐自己也说不清楚。

按道理说,一个长生久视的人,心态应该无比沧桑,腐朽如枯木,如同一个即将魂归地府之人一样死气沉沉,而端木赐也的确经历过这种阶段。

只是后来他想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多结交一些心性相反的朋友来感染自己。譬如李白的自信,苏轼的乐观,还有魏晋名士们的豁达,都曾经给端木赐逐渐枯涸的心田注入了一副清新的生命力。

只不过这种办法只是以外界力量来影响自己,而不能从内心里根治,直到遇见了李贽。

李贽是晚明名士,写过一篇对端木赐极其重要的文章童心说。这篇文章在史上籍籍无名,但对于端木赐来说无异于是石破天惊!意义绝不下于论语!

童心说的核心思想就是保持童心,保持本心,保持最初的一念,做一个真实的人。

于是端木赐如获新生。

人老心不老。

所以他偶尔也会做出像刚刚那样,直盯着一个人看,直到把那个人看的不自在从而答应自己要求的事情。毫无疑问,这种举动很小孩子气,不太符合端木赐的气质

其实现在的端木赐一直在努力地保持着自己的心态,尽量不要显得暮气。心境一旦苍老,人生还有什么趣味?尤其是对于一个长生的人来说

简直痛不欲生!

不过端木赐也发觉自己现在似乎有两种心态,既可以淡定如老僧,也可以活跃如青年。两种心态之间切换自如,让端木赐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精神分裂,但他不敢去看心理医生

保持心态,认真生活,端木赐很注意这一点

比方说现在他就开着车载着三个办公室同事老师,准备找个饭店一起吃饭。

端木赐对海山不熟悉,所以对于“在哪吃”的问题也说不上话,他所知道的饭店除了三星米其林,就是弄堂面馆,可谓是两个极其相反的极端,都不合适。身为本地人的楚心宿倒是推荐了不少,最后几个人略微一合计,便把地方定了秦记。

“秦记”是一家档次略高的餐厅,服务周到,价格偏贵。当然,你也不能指望几个名牌大学的老师去路边摊吃大排档。这不是傲娇的问题,主要是当你有能力获得更好的生活享受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必要来拉低自己的档次去迎合普通人的生活水准。

那才是傲娇。

端木赐把车子在车位上停好,然后走了下来。这时候楚心宿他们已经选好了包间,正忙着点餐,见端木赐进来了,便问他想要点什么,端木赐无所谓地摆摆手,示意让他们做主。

然后他又把目光转向了席间唯一的女士,“不知道苏老师想要吃点什么?”

结果不出端木赐所料,苏舞雩只是惜字如金地吐出了两个字,“随便。”

其实对于苏舞雩来说,她现在很烦,因为她觉得自己现在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出现在这种场合。按照她正常的时间表来说,她现在应该正坐在家里的电脑前,敷着面膜看韩剧,而不是陪着三个男同事搞什么所谓的聚餐!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仅仅被那个叫端木赐的家伙使劲看了几眼,自己居然就情不自禁地答应了下来。苏舞雩想起当时楚心宿那几乎已经惊呆了的表情,就感觉好丢人

真的不应该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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