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为观止,当真是叹为观止!

眼瞅着中书左丞蔺玉阳与中书右丞虞子启这两位饱学之士竟然逐一被一个年仅十四岁的黄口孺子驳倒,大魏天子心中暗呼,我儿真乃异才!

赵元偲忍不住将目光望向中书令何相叙,此时的大魏天子,哪里还顾得上让这三位中书大臣帮忙训斥训斥顽劣的儿子,他更想看看,自己这个奇异的儿子,能否将何相叙也驳倒。

真要是连何相叙这位老臣都驳倒了,这可不失是一桩奇谈!

望见天子那略显捉狭的目光,何相叙心头苦笑一声,他当然明白这是天子起了童心,纯粹是想要看好戏,可这种事怎好让天子如愿?

堂堂中书省的三位大臣,竟然被一位年近十四的皇子驳地张口结舌,这要是传出去,垂拱殿中书大臣的脸可就全丢尽了。

为了中书大臣的颜面,为了自己这张老脸着想,何相叙可不想阴沟翻船。

他缓缓地踱步到八皇子弘润面前,细细地打量着这位言行举止都有异于其余皇子的八殿下。

真是一位灵动的殿下啊

何相叙心中感慨着,捋着胡须笑着说道:“老臣空活数十载,难说有什么可教殿下的,这样吧,老臣给殿下讲个故事。”

“请说。”

“曾经,有人栽下树苗两株,一株勤于打理,除去树边杂草、剪其歪枝,终长至巍峨,施之大厦,有栋梁之用而另一株则因欠缺管理,其枝细而拳曲,则不可以为栋梁,惜为柴火。殿下欲为栋梁耶?柴火耶?”

大魏天子赵元偲听得暗暗点头。

岂料八皇子弘润歪着脑袋看了何相叙半响,并不回答,他也笑着说道:“这位老大人,本皇子也给老大人讲个故事如何?”

“殿下请讲。”何相叙听得心中纳闷。

只见赵弘润微微一思,张口说道:“就接着老大人的故事继续说吧。巍峨栋梁,终被运往宫中,成为大殿之柱。奈何其余栋梁未至,单其一根不能为大厦。改年寒冬,此栋梁之木寂寂横于址。再观拳曲之树,当地人砍下作为柴火,数百人得以安度此寒冬。老大人欲为栋梁耶?柴火耶?”

“”何相叙张了张嘴,竟无言以对。

本来是极好的规劝皇子的寓言故事,可被赵弘润这么接了几句后,这个故事的含义就彻底改变了。尤其赵弘润还在故事中点明了一个事实:一颗巍峨大树,的确可以成为大厦栋梁,可问题是,单单一根栋梁,是不足以盖起大厦的,若是没有其余的栋梁,充其量也就只能寂寞地在选址当摆设,毫无用处。反观拳曲歪木,虽然其貌不扬,却能在寒冬供数百人取暖做饭,助其安度严冬。

这究竟孰高孰低?

哈,看来这张老脸今日是难以保全了

何相叙苦笑着摇了摇头。

虽然殿内众人谁都清楚八皇子弘润的都是歪理,可问题是,这些歪理他讲得头头是道,还真有几分道理。

这会儿,大魏天子赵元偲当真是动容了,原以为只是一个玩笑的念头,可没想到,他这第八个儿子赵弘润,还真的驳倒了三位学富五车的中书大臣,虽然取了巧,可这是连皇六子赵弘昭都不曾办到的事啊。

大魏祖宗显灵啊,此子才识莫不是能媲美弘昭?真乃千里驹也!

赵元偲心中欢喜感慨着,可是脸上却丝毫没有表露出来,毕竟赵弘润虽然驳倒了三位中书大臣,可也因此助涨了他厌学好玩的顽劣气焰,此风岂能助涨?

想到这里,赵元偲冷哼一声,故作浑不在意地斥道:“皆是些歪理!三位大人好心规劝于你,你却胡搅蛮缠,真是放肆!”

“这话父皇应该在事先说才对,这会儿嘛,不足以使皇儿信服”

“哦?”赵元偲闻言乐了,摸着下巴面色古怪地说道:“既然如此,朕来问你,你可敢答?”

赵弘润抬头望了眼父亲,嬉笑道:“若是父皇也不曾将皇儿驳倒,是不是这位童公公也要站出来为难我?”

这像什么话?

殿内众人虽然感觉好笑,却不敢随意开口,老太监童宪更是连忙摆摆手说道:“老奴岂敢?”

这时,赵元偲皱眉说道:“朕来出最后一问,若是你能答上来唔,朕就不计较你逃学一事。”

他本来想说,若是你能答上来,朕就许你可以不去宫学,可转念想想,赵弘润这小子古灵精怪地很,说不定还真能答上来,于是乎大魏天子当即改口。

“就这?好吧,父皇问吧。”赵弘润面色怏怏地说道。

大魏天子深思了片刻,忽然出乎众人意料地问道:“今早在文德殿,你提出民富国强四字,那么朕问你,如何使民富?”

咦?

三位中书大臣惊讶地望向大魏天子,心说这不是在规劝这位顽劣的皇子殿下么,怎么改策问了?如何使民富,这种国家大计岂是一个年仅十四岁的黄口孺子能答得上来的?陛下这分明就是在难为八殿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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