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里一下子安静下来,霍宝收起书册,将手搭在紫铜锏上。

霍六婶将两个孩子搂在怀里,面上带了惊惧。

其他人,都戒备的望向门口。

“哒哒哒哒”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破庙门口。

庙门破败,半遮半掩,庙里庙外的人眼对眼了个正着。

霍宝放下手,松了一口子。

来人一大两小,容貌有些相似。

大的二十七、八,身形高大,小的一个十二、三岁,一个十来岁,穿着还算体面,就是灰头土脸,模样有些狼狈。

这回戒备的换成了门口的意外来客。

屋子里好几个青壮不说,还多有武器,有刀、有斧头、有弓箭。

那人想走又不敢走,目光扫到霍六婶与两个孩子时定了定,方高声道:“孩子小,春寒风大,可否叨扰一二,烤个火歇歇脚。”

众人都望向霍五,霍五大踏步走了过去,拉了门道:“快进来,别冻着孩子,佛祖的地儿,我们也是路过歇脚。”

那人忙拱手道:“谢谢这位老哥!”

那两个小的跟着进来,十分规矩懂事模样。

霍五回过头去对牛大、石头等人道:“你们别闲着,继续操练着!”

众人听吩咐去了。

剁木头的剁木头,射箭的射箭,看得两个少年移不开眼。

“老哥,你们这是”那人带了疑惑。

“老家不太平,带家里人去金陵。”霍五放了两根柴火,随口道。

“金陵?老哥在金陵有亲?哪一家?”那人忙追问道。

“有门表亲在,住仙鹤街,海商薛家。”霍五道。

“前些年落户金陵的海商薛家?!论起来到不是外人,正是我大哥的亲家,我这大侄子定的就是薛家长女!”那人说到这里,才想起自我介绍:“小子金陵贾源,在家行二,前些日子带了一子一侄北上给尊长贺寿,走到陵水,正赶上白衫军造反,占了陵水想又南下奔曲阳,又赶上白衫军攻城,到处抓丁,不敢再走大道,就走小道,避进林子,没想到倒是有幸遇到老哥一行,不知老哥贵姓?”

“我姓霍,排行老五,就是曲阳当地人”说到这里,霍五皱眉:“永阳也被占了?”

永阳是滁州州府所在,曲阳、陵水都是滁州下辖县。

“永阳有朝廷驻军,眼下还太平,不过听说亳州有几位渠帅,结合数万人马,占了州府。”

亳州与滁州紧邻,在滁州正北。

霍五的心沉了下去。

亳州被占,滁州也满是战乱,自北往南,整个淮南道都不太平。

之前决定往南走是对的,方才听出贾源口音随口说了金陵,就随口说了金陵,眼下却说不得还真得往金陵去了。

金陵是江南重地,总不能那里也跟着乱了。

贾源犹豫了一会儿,道:“论起来都沾了亲,五哥又是正好往金陵去,小弟就厚颜求一句,能不能顺路带了我们爷几个同行。却不好让霍五哥白辛苦,霍五哥这拖家带口的,金陵安居也是大破费”说到这里,拿出一个荷包推上前:“这里有二十两银,只算路上抛费,等到金陵,另有贺仪为五哥暖房!”

“这是干啥?瞧不起我霍老五吗?”霍五勃然变色,猛地站起身来,怒喝。

“五哥莫恼,小弟不是这个意思”贾源不由手足无措,连忙解释。

“瞧得起我霍老五,就莫要弄这些狗屁倒灶的,老子又不是走镖的,收个屁银子,既是彪子的亲家,也不是外人,还能丢下你们不管?要是领情,到了金陵,在望江楼请你五哥吃一顿九九席就得了!”霍五带了几分不耐烦道。

贾源见状,不敢再啰嗦,忙收了荷包应诺。

两家既叙了亲,少不得介绍下其他人。

“这是小弟侄儿代化,这是犬子代善。”

霍五便也将自己这一行介绍了。

霍家一众不消说,按照尊卑长幼说了,只是没有提什么堂亲族亲,听着跟一大家子似的牛家三人,则是说是“表侄”。

这话说起来也没错,霍、牛两姓都在南山村住了几辈子,娶媳嫁女,互为表亲。

贾源态度更客气几分。

只觉得霍家定不是寻常农家,这么一大家子,穿着跟寻常农户似的,估计是怕路上不太平,才换了衣裳。

二十两银子不是小数,寻常农家能使一年,看也不看在眼中还有那望江楼,金陵数一数二的馆子,上席九两九钱银子,寻常百姓听都没听过,更不要说惦记吃了。

这霍五大病初愈模样,却不减凶悍之气,谈吐也粗,可儿子在这里摆着,落落大方、斯文乖巧,寻常农户也养不出这样儿子。

没人晓得,霍宝斯文不起来了,心中正问候老天爷的长辈。

金陵贾家,贾源、贾代化、贾代善,与红楼梦中的开国国公初代荣国公、二代宁国公、二代荣国公,籍贯相同,姓名相同,人物关系相同。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