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离舟睁开眼,明明觉得自己已经睡了很久,屋内却依旧一片昏暗。

他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来,在床上缓了片刻,这才掀开身上的棉被赤脚下了地,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了一些。

冷冽的寒风裹着雪花涌入,激得他打了个哆嗦,殷离舟这才发现,外面不知何时下了雪。

天空是暗沉的灰色,因此看不出现在是什么时辰,但这雪应该下了许久,洋洋洒洒地落了一地,盖满了房屋和大街。

街上因这场雪,少有行人,偶有几个经过,也是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步履匆匆地跑过,与他昨日刚来时的人来人往形成鲜明的对比。

“下雪了呀。”殷离舟将窗户开得大了些,用手聚了一捧雪,很凉,但他却舍不得放开。

其实说起来他最喜欢的便是下雪。

整个世界瞬间变得又冷又清净,无论什么腌臜事,都能在一夜之间被掩去,仿佛这天地间从来都是一片雪白,干干净净。

不知为何,脑海中竟又想起了昨晚的情景。

单明修看着他说,宁可纠缠下去。

殷离舟听得想笑,也真的笑了出来。

越笑越厉害,前俯后仰,怎么也止不住。

他不知是单明修疯了还是他疯了。

不然怎么会听到这么可笑的话。

若是百年前,他大抵会欣喜若狂地将这当做一句情话。

但百年后,他只觉得这是一句笑话。

许久之后,殷离舟才努力止住笑,懒洋洋地靠在墙上,抬头望向他,问:“单明修,你凭什么?”

是凭那十年照顾?还是凭那一剑穿心?

但他始终没有听到单明修的回答。

手中的雪被他的体温融化,顺着他的手心流下,殷离舟拍了拍手,正准备将窗户关上,一抬头,却发现檐上倒挂了一排冰凌,直愣愣地向下坠着,透亮晶莹,那般干净。

殷离舟静静地又看了一会儿,这才将窗户关上,回到了屋里。

屋内生着碳火,脚下铺着地毯,因此殷离舟并不觉得冷,只是他估计确实睡了很久,腹中饥饿,忍不住“咕咕”叫了起来。

殷离舟回到床上将衣服鞋袜穿好,正准备下楼找些吃的,却发现碳炉上吊着一个盛水的盆,里面温着粥饭。

殷离舟愣了片刻,知这应是给自己准备的,也不客气,一口气吃了个干净,这才心满意足地起身向楼下走去。

他想,外面这样大的雪,应该够他堆一个雪人。

谁知刚下到一楼,却见整个大堂灯火通明,大门被关得严严实实,四周站着满满当当丫鬟侍卫。

正中间的桌子上坐着两个人,正对着他的是单明修,背对着他的是一个穿着赤金色衣袍的年轻男子。

男子身后站着一个一身黑衣的侍卫,殷离舟很快便认了出来,是之前一直跟着凌殳的不渝,那另一个人自然就是凌殳了。

殷离舟眼角微挑,火升了上来,他怎么会来?

虽然他正与单明修谈事,但殷离舟也不避讳,直接从楼梯上走下,坐到了单明修身边,懒懒道:“凌阁主又来绑人?”

凌殳看见他,翻了个白眼,“单明修一来,你说话都硬气了。”

凌殳说着,目光落在了他的手上,轻嗤一声,“手怎么了?这可不是我让人干的,你不会为了诬陷我自己弄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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