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风微起,烛火摇曳,马车吱吱呀呀停在了县令府门。县令带着整个县的官员守在府门口,迎接姗姗来迟的张峄。
张峄穿了身淡红锦袍,花里胡哨地别着珍珠、玉环,配着香包、宝刀,最重要的是——带着窈窕美人。
只见一只葱葱玉手轻巧地拨开了车帘,美人面容姣好、五官精致,尤其是一双杏目明媚动人,如盛着星汉、闪着灯火。
她闲闲散散伸出手来,歪着头浅笑,不慌不忙看着马车下的张峄。
张峄忙两步上前,伸出手来,扶着美人下了马车。
姬二娘云髻高束,鬓边一朵嫩黄色的海棠花,珠串摇曳,微光闪动,一动一静竟都如画般和谐美好。她仪态极好、神情得体,顾盼之间,如同集齐了满街的烛火、漫天的星光,由着张峄搀扶着下马车时,也丝毫不显局促。
众人一时有些呆了。
反而是张峄笑道:“某带了心爱的美人过来,明府莫怪。”
豫章县令这才回过神,忙说:“怎会!美人如这宴上佳酿,向来嫌多不嫌少!”
姬二娘只是低头,莞尔一笑,眸光却有些暗。
众人笑起来,调笑之间,一众锦袍华服洋洋洒洒进了府。
拐过角门,正是暗处,张峄抱歉地与姬二娘低语:“有些人自己是混账东西,还自认风流,正派男子也没人瞧得上他,你别气。”
姬二娘没吭声,张峄忙又强调:“我明天就让人找个僻静地把他套麻袋里打一顿,今天你忍忍行不行?”
姬二娘翻了个白眼:“我知道。”
角门的黑暗极其短暂,绕过回廊,赫然出现在姬二娘与张峄眼前的是一座灯火通明的院落,一排桌案上已经摆好了点心、醇酒,桌案后,各有两名仕女捧着扇子立在两边。
张峄与豫章县令推让一番,领着二娘坐在了侧边席位。
姬二娘身体微微前倾,斟了一杯酒,一双眼睛柔柔看着张峄,含笑低头,双手捧给张峄。
饶是见惯了京城贵女、美人们这一套精雕细琢、巧夺天工的仪态,张峄还是觉得一刹那的呼吸凝滞。他唇角翘起笑,微侧身与姬二娘咬耳朵:
“您快别这样看我!太勾人了些!”
姬二娘暗暗伸手掐他,唇边却甜甜地笑,娇俏地瞥他:“阿郎说什么呢~”
张峄倒吸一口冷气,求饶说:“您老打死我吧!”
姬二娘掩袖娇笑,打情骂俏似地回他:“阿郎快别取笑我了。”
张峄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掉了下来,连姬二娘给自己倒酒都不敢受了。
可这一出放在别人眼里却是艳色十足。
美人本就如玉,一瞥一笑俱是风流韵味,举手投足满是情意绵绵,看得人好不喜爱。
可惜人家的主子是张峄小郎君,就算他们色心大起,也没那个胆子和张峄抢女人。
没一会儿,酒肉端了上来,张峄没心情和这些地方官说场面话,只顾闷头大吃。
唯独姬二娘还记着做戏做全套,时不时给张峄倒酒夹菜、软语温存,肉麻得张峄叫苦连天。
姬二娘默默数了席上女子,瞧她们穿着打扮,应该都是府里的侍女,可这足足二十个年轻侍女,对于小小县令府来说,已经不少了。
没一会儿,豫章县令拍拍手,一队歌女舞娘踩着莲步,袅娜而入。张峄这人多少有些缺根筋,只要美人们不凑上来对他动手动脚,看见谁都不由心生怜爱。
何况这琵琶铮铮、吟唱婉转,美人们一字排开,长袖挥舞,似群雁归巢;没一会儿,又换了队形,腰肢纤细,如芙蓉出水。
一曲毕,张峄拍着掌由衷赞:“美人本就如玉,和着舞乐,便是璞玉出尘,白璧无瑕!”
姬二娘一唱一和,娇滴滴地酸:“郎君这是见了新欢,便忘了我这个旧人!那些舞乐,我学他十天半个月,总是能学会的!”
“你?!”张峄大笑:“人家这是多少年磨出来的功夫!”说完转身问县令:“明府告诉她,您的这些美人们练了有多久,也好绝了我这美人儿的心!”
张峄没追着管他查案、如今又坐在下首赴宴,豫章县令心里舒坦了许多,酒气熏陶之中、美人香气之间,没什么犹豫就回答了:“不到一年功夫便也能练好了!”竟然没什么隐瞒,直接就答了。
姬二娘便掩嘴笑:“阿郎瞧瞧,在明府府里学上一年,我也是能的!”
“那我干脆把你留在明府这儿,过上一年再来见你!”张峄逗她,转身问县令:“明府说行不行?”
县令忙不迭摆手,洗清关系:“某府上哪能教养出这些秋娘!是有位过去在教坊司的歌女养着她们,偶尔借某一用罢了!”
瞧他有所警觉,姬二娘不再多说,只继续和张峄调笑。
没一会儿,舞娘们散开,有两个来到张峄身边,盈盈下拜。
张峄吓得人都后仰了,支支吾吾说:“美,美人们不必……嘶!”话还没说完,他就倒吸一口冷气。张峄忙改了口,笑嘻嘻说:“不必拘束,来一同吃酒!”
案下的手却不停歇地揉着自己的大腿。
罪魁祸首姬二娘无事人一般,跪坐到了后边。
两个舞娘一左一右围着张峄,大概是参照着姬二娘挑的,都是杏眼翘鼻的美人,现在与她在一块,仔细一看却没半点相似:她们年纪不过十五六岁,神情怯怯的,还总带着些瑟缩。不像姬二娘,眉眼媚时如含春波,羞时似在雨中,百般神情,各有风流无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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