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穗听见那个男人在打电话,沉着声音说:“派架直升机过去扫一下现场,然后多找几个人把现场封锁了,不要让不相干的人靠近,另外注意一下,不要发生骚乱。给我找辆船,我先过去看一下。”
对方似乎对他独自上岛表示疑虑,但他只是不耐烦说了句,“少废话,快点儿。”
成穗张了张嘴巴,有些好奇这男的是个什么人。
程训之走了出来,拉开车门上了车,降下车窗对成穗说:“你回去吧,我去处理,不用担心。这两天外头乱,别乱跑。”
成穗早就吓坏了,呆呆地点点头:“嗯,知道了。程叔小心。”
她一步三回头地回家了。
风很大,车窗降下来一直没有合上去。
两侧的风呼呼的往里灌着,程训之表情严肃地盯着前窗玻璃。
路上行人匆匆,讨生活的人集中在白湖边上,桑塔纳很快就开到了白桥附近。
刚下车,一个穿黑夹克的男人急匆匆地跑过来对着陆丰说:“哥,那边有辆摩托艇,我租过来的。”
陆丰点点头,追问了句:“市里联系上了吗?能派过来多少人?”
夹克男表情迟疑道:“估计来不了几个人。说咱们只是猜测,根本没证据。那边说我们天方夜谭,肯给我们一队人就不错了。”
陆丰紧皱着眉头,忍不住骂了一声:“操!”
程训之垂着眼眸,表情波澜不惊,似乎对陆丰干的事毫无兴趣。
陆丰却忍不住看了程训之一眼,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过了好一会儿对程训之说:“哥……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憋了十几年,不是不愿意说,只是有时候一句对不起,说出来都是一种伤害。
可是除了对不起,他再也不知道说什么了,这么多年了,一切还是老样子,看不到一点希望。
程训之摇了摇头,拍了拍陆丰的肩膀:“都过去了。”
陆丰看着程训之如今的样子,觉得他像是自我放逐了一般,不由心里刺痛,丝毫不觉得事情已经过去了。
但是他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只能安静地又看了程训之一眼,回身对夹克男说:“你跟我一块儿。”
“哥你就别去了,我肯定把侄女给你带回来。”陆丰扭头对程训之说。
程训之颔首。
陆丰上了摩托艇才又想起来问:“我怎么认侄女?”他已经十几年没见过程焰了,倒是看过照片,但不在身边长大,看了照片,人在眼前也不一定能认出来。
程训之不假思索:“打起来了就找那个最愣头青的。没打起来找那个最欠揍的。她今天上身穿的紫。”
陆丰愣了下,才笑了声,“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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岛上一片混乱,今天人的确挺多。
原本一大早就有人报了警,两个片警跟过来看了看。
然后在庄园的附近发现了几只野鸡尸体,那血显然是野鸡血,便猜是谁在恶作剧,把人教训了一通便没再管,叫他们不要制造恐慌,不要胡扯八道,造谣是犯法的。
第一批来的人早知道是野鸡血,那群人年纪不大,大约是生活太无聊,回去的时候模棱两可说岛上都是血,没提野鸡的事,于是各种猜测冒出来,传来传去搞得人心惶惶的。
一瞬间大家脑补的都是古惑仔电影,什么黑帮火拼了,雨夜暗杀了,卧底暴露了……
大人们警告小孩不要乱跑,小孩却像是鸡血上身一样,越不让往岛上跑,就越有人想往上跑,想去看看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刚开始还有人害怕,但发现大家都去了,人群便冲淡了恐惧,只剩下跃跃欲试的刺激感。
赵小宇一上岛就猛地看到地上一大滩血,那血渗进去土里,一片醒目的暗红。他有一些晕血,于是啊啊叫着抱住旁边的季时屿。
季时屿不喜欢肢体接触,眉头一下子皱起来,把人从身上剥下来,“站好。”
赵小宇揉着鼻子,期期艾艾说:“可是真的好恐怖,你为什么要上岛啊?”他不能相信季时屿也是来挖宝的。
季时屿斜了他一眼,“不关你事。”
赵小宇登时闭嘴了,大概程焰身边的人,都跟她一样拽。
赤膊男和黄毛寸头齐齐地“我靠”了一声,对视一眼都露出有点猥琐的笑容。看起来有点儿刺激。
他们打算去庄园里面看一看,不管是昨晚发生了什么?灯光是肯定有的,现在又有血迹,谁没事跑到岛上来杀野鸡,那不是有病吗?他们坚定地认为这个岛上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季时屿一上岛就表示要单独行动,赤膊男说,“行啊!二百块钱先交了,回程船费二百,俩小时后过来集合。”
赵小宇心里一咯噔,程焰不在边儿上,这些人顶多顾忌着不打人,勒索点儿小钱还是没心理负担的。
赵小宇眼神示意季时屿别起争执。
可季时屿连看都没看两人一眼,转身就走了。
赤膊男没见过这种路数的,上前两步,按住季时屿的肩膀,“回去只有爷能拉你,我劝你别不识好歹,到时候可就不是二百块钱了。”
季时屿躲开他的手,拂了下肩膀上并不存在的灰,思索片刻,礼貌说了句:“滚。”
赵小宇心里一个大咯噔,险些噗通一声跪下来。脑壳里只冒出来两个字: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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