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晖挎着黑亮的皮包,皮包上烫金的北京二字尤为显眼,他骑着自行车走在街巷,坑洼不平的土路上,一脸兴奋和激动。哼着豫剧“刘大哥讲话”,高亢嘹亮哼调,响彻他所有走过的每一户人家。

“……那个……神经病发作。”看孩子的妇女骂道。

半大的孩子受到家里大人的指使,出来探个究竟。看到戴着眼镜崔晖,他做了鬼脸,吐了吐了舌头,回家复命。

记性好的,知道是不务正业的包打听。小气的佩云嫂,会顶好栅栏,他怕街上耍猴的,乞讨粮食。

崔晖走过鸡犬不宁,一片喧嚣,骂声不断,羡慕褒扬声也不少。第一批没有加入养鸡队伍的,更是把他恨透了,看到他挎着皮包,骑着自行车,心生嫉妒,连崔昌带他一起骂,村里得长舌积极的散播着八卦,诋毁他,怨他不带着他家一起养鸡,做买卖。

崔晖隐隐感觉哪里不对,村民怨声载道,张美丽在家除了给几个邻居闲聊几句,基本上不问外事,他刚回来,还不知道什么情况。

回到家中,支好自行车,他提着皮包在院中来回走了几圈,仿佛米兰时装表演的模特般,各种姿势动作,只是破汗衫,旧裤头,鞋底子快要磨穿了的黑布鞋。与他黑亮的皮包配在一起,显得半土不洋,甚是滑稽。

“别臭美了,快去做饭。”崔晖从外回来,就提着皮包在院中乱转,张美丽要看孩子,还要做饭,既然崔晖回来了,她就不用做饭了,谁知他在院中,走起来没够,她没好气的叫道。

“好,我马上就去。”崔晖先是应了一声,然后,又走了几圈,才走进屋里。张美丽正抱着小上海吃奶。崔晖提着皮包故意晃了晃,显摆说:“怎么样,你家男人,神气不。”他一脸笑意地看着张美丽,希望得到认可和赞美。

“神气个屁,你走这几天,我一顿肉都没有吃。”张美丽板着脸骂道。

“夫人受委屈了,想吃啥?鸡给了送货的司机,鸭子三斤多,不大不小,不老不嫩,正好吃。”说着,崔晖就要抓鸭去。走了几步,他回过头问张美丽:“半只煲汤,半只红烧。行不……”

“只要好吃就行。”张美丽得意的笑笑,崔晖问完,就去了他的晖淳园,抓鸭去了。张美丽给孩子吃一边,又换另一边。这才正视崔晖提回来的,略显高档的黑皮包。

她咕哝道:“收鸡换盆,要这么好的包干什么。”想起他身上破旧的衣服与包并不搭配,她不由地笑骂道:“这臭男人越来越臭美了。”

她坐在板凳上,斜着身子看向镜中的自己,她又笑笑,露出整洁的白齿,身材没有走样。我配他绰绰有余,她心想。

抹脖子接血,烧水拔毛,开膛破肚清洗干净后,煤火煲汤,汤罐上还腾着白馒头,柴火红烧,葱蒜酱八角桂皮一股脑地下锅,最后加入点点盐,和二哥家顺来的新佐料胡椒粉,出锅装盘,白瓷盆盛满香味四溢的鸭汤。桌子上荤菜荤汤,还有热腾腾的白馒头,崔晖喊道:“夫人,用膳了。”

哄睡儿子后,张美丽来到桌前,崔晖挪了挪凳子,让张美丽坐下,他又殷勤的递上筷子,让张美丽尝尝。

张美丽夹起一块鸭肉,咬了一口,“怎么样?”崔晖问。

张美丽咀嚼了几口,撇了眼崔晖,面无表情的说:“淡,太淡了,家里没有盐了吗?”

“有,有盐呀。”崔晖挠挠头,拿起筷子也吃了一口,“淡是淡了点,脯乳期,不都是要吃这些嘛?”他笑着说。

“老三,老三。”

两人正吃着饭,就听到了火急火燎叫声,崔晖起身,掀开帘子看到崔昌,“呦,大哥来了,快屋里来。”崔晖把帘子掀开大一些,把崔昌让进屋里。

“老三啊,汽水厂出大事了。”崔昌焦急地叫道。

“什么大事,那不是刘明翰一手抓的嘛,关你什么事儿。”崔晖给崔昌倒了一杯水,笑着说。

“都是村里的事,我也是副书记,怎么能真不管呢?”崔昌喝了口水,放下水杯:“汽水销路不错,邻近的山东,河南都有销路,只是村里一台机器设备,生产不出出来。”崔昌顿了顿,接着说,“订单量很大,可把村里给急坏了。”

“这是好事啊!”崔晖说。

“好事?”他看了崔晖一眼:“刘明翰一边赶生产,一边筹集资金,准备再上一台机器。”

“可是,客户催的的急,也不知道谁,给刘明翰出的主意,直接给官冰洋加水,加颜料,就送货了。”

汽水厂子有了起色,村民都看在眼里,听到筹集资金,注定是要赚钱,所以很多村民投了钱。崔晖想到了关键,他气愤说道:“加水的饮料,真把人家当傻子了,设备没买,把钱退给人家就是了。”

钱是从村民手中筹的,都是一百两百的凑出来,崔昌点头默认,因为他也在场,他苦涩的笑笑:“筹的钱还没暖热,就当赔偿款,赔给和各地的商家。现在厂子里汽水堆成山,全部滞销了,哪里有钱退。”

这是让村民帮大队,帮刘明翰还债,不知道这是预谋的,还是凑巧。村民好处没有得到,反而白白损失了财产,搁谁也不愿意。怪不得昨天他回来就感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来。

“还好,我没在家,不然又要白白浪费几百块。”崔晖续了一杯水后说:“把能卖的都卖了,还多少算多少。”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