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几人闻声赶来,皆是一脸的不可置信与震惊。在惊讶到沉默的气氛中,姜麓突然鼓起掌来。

学生取得好成绩,她自然要不吝啬夸奖。秦彦非幼童,不是几句你好棒你好厉害这样简单的虚话能应付的。她的夸奖不仅要恰到好处,而且还要真诚走心。

“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我以为至少得用七八天左右它们才会下蛋,没想到短短三天你就做到了,真是太厉害了。”

少年眼中隐有羞涩,成功的欢喜溢于言表。

“公子好厉害!”小新子立马跟风。

赵弈也不甘落后,“公子就是厉害。”

“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你们公子既肯吃苦又能用心,我相信天下没有能难倒他的事情。”姜麓说。

秦彦心中激荡如巨浪滔滔,姜氏真的如此看好他吗?他看着这个笑吟吟的女子,似乎又重新认识她一样。

新鲜出窝的鸡蛋当晚就变成了菜,韭菜炒蛋、鸡蛋羹。他吃的分外虔诚,如同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鸡蛋。

赵弈和小新子也是吃得一脸恭敬,他们何德何能,竟然能吃到主子亲自喂鸡下的蛋。此事放在从前,是做梦都不敢想的痴心妄想。

虽说这家似乎是夫人在当,但主子毕竟是主子。他们骨子有着根深蒂固的观念,饶是秦彦变化极大他们也不敢造次逾越。

养殖初见成效,最为兴奋之人当属秦彦。

他一夜未睡,翻来覆去久久无眠。从小到大他所学皆是治国之术,那些晦涩的史记与策论他能倒背如流。他以为世间之人皆下等,自己是凌驾天下之上的王者。他终将登上金銮大殿,高高睥睨着万物苍生。

岂不知低贱之时亦有收获,不亚于久旱逢雨枯木遇春。心中翻涌不为外人所知,唯有眼望帐顶感慨万千。

以前在父皇眼里他是最为出色的皇子,在太傅眼里他聪敏过人天资不凡。父皇的赞许、太傅的夸奖,那些曾让他激动过的话如今想来已经黯然失色,他从不知心中欢喜能似今日这般令人如痴如梦。

往日尊贵繁华渐渐变得模糊不清,他恍惚间觉得或许这样的生活也没什么不好。还有那个姜氏,她表面看似粗鄙至极,但说的话又很有道理。他不喜欢被人说教,却并不代表他不能明辨是非。

临睡去之时仿佛有一个声音在不甘地问自己,他真的愿意一辈子如此吗?

自这日后,一连三天窝中有蛋。第一日是九枚;第二日是十四枚;第三日增加到二十枚。他想着照此下去,一日四十几枚甚至五十枚也不在话下。

他干劲十足,同小新子二人天天守着鸡舍。主仆二人从剁柴火烧炕,到磨鸡食拌鸡食忙得是脚不沾地。

谁知第四天开始,情况急转而下。从二十枚掉到十三枚,又从十三枚掉到八枚,最后再到三枚。

那些鸡一个个像是没有精神,蔫头耷脑的趴着不动。食槽里的食没有鸡吃,他多加了橘粉也没用。无论他怎么换食,那些鸡只会吃得比以前更少,到最后甚至不吃。

他阴沉着脸盯着那些鸡,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挫败感。仿佛之前的骄傲激动都是错的,他受到的那些夸奖臊得他无地自容。

最近几日他一直提着一口气,除去想证明自己还有想证明给姜麓看,眼下去找她支招无异于自认不如人。

姜麓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就等着他来讨教。

直到鸡窝空空如也两天后,他终于找到她。她什么话也没说,直接去到鸡舍。一摸炕上温度,当下心中有数。

“是否炕烧得过热?”他问。

“对。”她回答。

他很疑惑,不是她说天冷要烧炕的。

“暑气正盛时,你可有食欲?”她问。

他摇头。

“鸡也没有。”她说。

他看着她,总觉得这一问一答似乎不太对劲。什么叫做鸡也没有,她这是拿他和鸡类比,他和鸡能一样吗?

“说话就说话,不要转着弯骂人。”

屁娃子脑子还挺好使,姜麓偷笑。

“我说的都是实话,天气一热我们也没有胃口。鸡也一样,它们太热了也不想吃东西,不吃东西怎么下蛋。”

原来是这么回事,他怎么没有想到。他是不会承认姜麓比他更聪明,不过是因为他没有在乡间长大而已。

姜麓自是看出他的不得劲,道:“书上说三人行必有我师,所谓隔行如隔山,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诀窍。书上还说敏而好学不耻下问,取他人之长补自己之短。你遇事知道请教别人,这一点你做得很好。”

他表情不虞,她村子里的那个夫子肯定是个话多嘴碎的,若不然怎么会被她鹦鹉学舌学了如此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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