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况总觉得妹妹变得不一样了,但要说具体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出来。

“飞羽以前虽然也话少,但最近话变得特别少。”时况对时母说,“这阵子还一直疯狂训练。上次,就上次我跟她说找工作的事,嘿,她把那个棍一扔,那气势——都吓到我了。妈,你说,飞羽是不是憋出病来了?”

时母愁地扔下抹布,“她就是太要强了。八成是看过了分化期,分化无望,受刺激了,没大事。”

谁还没个年轻的时候!年轻时候总以为自己无所不能,是天选之子,一定能干一番大事业,分化成超强alpha那都是秒秒钟的事儿!然而实际呢,大多数人都没有分化,只是普普通通的beta。

“人得有个认命的过程,”时母难得说了句像样的话,“这阵子别刺激她,让她自己缓缓。找工作的事儿,先不急。”

时况左右为难,“可是……可是……”

时母看了他一眼,“有屁就放,扭扭捏捏什么样子!”

时况被母亲训得脸上发燥,大声道,“飞羽说,她要从军!”

于是把上次的对话跟时母说了一遍。

时母听完,呆住半天,似乎不知道该做什么似的,又抓起了抹布,“从军?那怎么可能呢?她又不是男性beta!”

“我也是这么跟她说的,但她鬼迷心窍了简直——”

“鬼迷心窍”的时飞羽不仅没听二哥的劝,甚至已经准备收拾行李去投军了。

“每年九月,摘星部队招募前会有三个月的集训,只要报名就能参加。我们所在的M城离摘星集训营大概有两天的路程,现在赶过去正好来得及。”她说的煞有介事,时家三口却听得一个比一个懵逼。时斐上将的摘星部队一向深居简出,神秘的很,虽然坊间传言不断,但对于和摘星部队有关的真正讯息却少之又少。不知道时飞羽从哪得来的消息,也不知道靠不靠谱,竟然已经收拾好行李了!

时母气的,当即抡起扫把就往时飞羽身上招呼。可扫把还没落到时飞羽身上,就被她一把抓住,稳稳当当的,时母甚至拽不动。

气氛顿时变得诡异起来。

时况脑子一抽,急忙帮母亲拽扫把,竟然也拽不动!顿时惊了,“飞羽,你力气怎么这么大!”

“不是我力气大,是你们太弱了。”经过这段时间针对性的自我魔鬼训练,时飞羽的身手已经可以和未经训练的初级alpha差不多了。面对时母和时况这两位从不训练的普通beta,自然游刃有余。

她说的是实话,很平静的陈述事实。

可这话落到母亲和二哥的耳里,就变了味道。

时况还好,作为一个beta,他早习惯了这种弱势。但时母哪里听得了这个,当即扔下扫把,直接一巴掌招呼上去,“就你能!”

时飞羽下意识的格挡了一下,没想到这一挡,时母的巴掌招呼到她手肘上,顿时疼的手麻筋软,“时飞羽!你这个死丫头,你反了天了你!”

“还敢还手,你还敢还手!”时母一脚踢过来,泼妇一样拳打脚踢。时飞羽略作犹豫,放弃了抵抗。好在时况见状直接拦住了母亲,倒让时母的拳脚没多少落到实处。

时母没打到时飞羽,顿时把气出在了时父身上,“都怪你!这就是你的好女儿!你个糟老头子!”

无辜躺枪的时父一脸懵逼,但他向来不怎么插手妻子管教孩子的事,一时间也和稀泥,“飞羽,怎么跟你妈说话呢!”又劝时母说,“我说说她,我说说她!”

时母被拉了出去。房间里就剩下时父和时飞羽。

父女相对无言。时父并不擅长和子女沟通,半天,摸出一根烟,自己点上,“一定要去?”

时飞羽嗯了声。

“要吃苦哟!”时父说,“还不定进得去。”

时飞羽回答得更简洁,“我尽力而为。”

听到这话,时父又狠抽了几口烟,最后看一眼女儿,“行吧。”

就走了。

没多久,时飞羽就听见外面的吵闹声。主要是时母的哭喊叫骂,中间夹杂着时父微弱的辩解,几句话翻来覆去吵个不停,最后变成了时母翻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哭诉自己过不下去了。

时飞羽听得很焦躁。还是时斐时,她母亲去世得早,父亲后来又标记了好几个Omega,根本无暇关心儿女,因此上辈子的时斐很早就被送进了军事化学校,没机会见识这样的家长里短。哪怕她还有不少兄弟姐妹,但时家亲缘单薄,姊妹兄弟间几乎没有往来。只等时斐年纪轻轻荣升上将后,时家的亲人才迈着别扭的步子姗姗来迟,可惜,那个时候,时斐已经常年在外出任务,几乎不怎么在家了。

想到这里,时飞羽心头猛然一跳——自己不在家的那些日子里,面对时家那些亲人的,岂不是只有弱小的Omega左星吗?

如果左星也会面临眼下的情景……时飞羽忙摇头,不会的,时家亲戚再怎么样也是要脸面的,决计干不出今日这般令人不堪的事。

她的不安暂时放下了一半。

至于另一半……以前没有想过,如今才意识到,原来那些亲人有没有为难过左星?

可左星从来没提过,那大约就是没有……吧?

时飞羽还在出神,房间门突然被推开。

时况受不了的躲进来,“又开始了!”说着,看一眼面不改色的时飞羽,苦笑道,“你倒是不受影响。”话里多少有些阴阳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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