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忖来思忖去着实气不过,抬手就在人额头上落了一巴掌。

很轻,但带着十足的威胁性。

慕裎被拍得一愣,半晌反应过来是被当成小孩子教训了,登时脸颊羞红。“你有病啊?”

“病的是谁心里没数?”

“要不是被吓到,我至于连衣裳都来不及穿就从汤池里冲出去?”

“可孤明明看见你穿了啊!”

这波暴露的措不及防。

四目相对,气氛相当微妙。

呈堂证供都摆在眼前了,总不好再叫人误会。

蔺衡压低嗓音,先分辩了一句。“孤不是因为馋你的身子才去的。”

“...............”

慕裎指尖勾着秀囊,好整以暇挑眉觑他。

蔺衡被盯的有些心虚,急道:“千真万确!孤昨日去池清宫只是为了找这个东西。要不是前儿没找着,孤........”

算了,孤还是闭嘴罢。

皇帝陛下别过脑袋,打定主意拒绝承认不但去过,还去过好几趟的事实。

毕竟一国之君,要脸。

见好就收的觉悟慕裎向来是没有的,他把散落的发丝束了一遍,然后施施然重新躺回去。“看不出来啊,陛下竟然饥渴到这个地步?”

蔺衡愠怒:“能别提这事了么?”

“臊什么,馋我身子的何止你一个,说出来又不丢人。”

“孤没有!”

咬牙切齿。

但恕慕裎直言,他只听出了欲盖弥彰的味道。

狗皇帝,还挺豪横。

“那这绣囊是怎么回事,可别告诉我,除了本太子,陛下还认识其他久别未逢之人?”

蔺衡一顿。

须臾浅浅‘嗯’了声。

“算是罢。”

慕裎面上的笑意微凝。

合着还真是他多想了?

片刻缄默,太子殿下把绣囊稳稳砸进人怀里:“小纸条看过我就放回去了,现在物归原主。”

蔺衡并未接,任由绣囊滑落到床榻上。

他抬手捞了太子殿下一把,虚虚的动作,自然是连人衣角都没碰到的。

“怎么了?”

慕裎此刻满脑子都只有‘狗皇帝’和‘负心汉’两个词汇轮番交替,哪里誊得出好脸色给他瞧。

“旁边点儿,没见着本太子找靴子呢!”

蔺衡轻车熟路帮着把散落的锦靴给套上,扶额道:“你又闹什么?”

“陛下多虑了,这里是南憧皇宫,又不是淮北后花园,我无名无份人微言轻的,哪敢在您面前闹脾气。”

行罢。

但凡语气稍微柔和那么一点,蔺衡还真就信了太子殿下的邪。

“来都来了,不如用个膳再走?糖浇山楂的糖是新熬的,里面加了陈时的桂花沫。”

慕裎原本往外迈了几步,听见这话捡起绣囊又狠砸了他一记。

“呸!留着给你的心上人尝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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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最不讲理的便是来都来了这四个字。

其次,就是太子殿下。

蔺衡坐在上首拨弄瓷碟旁的竹箸,自个儿没动分毫,每回挑了好的都全数送到了慕裎碗里。

还别扭着的淮北太子才不买他的帐,不厌其烦把嫩香的排骨和新鲜鱼丸扒拉到一边,专和竹叶青酿的萝卜皮儿较劲。

“看什么看?饿你一顿早饭不吃试试?”慕裎含了一大口米饭,鼓囊着脸颊没好气在桌下蹬过去一脚。

“我可告诉你,本太子才不是为几颗糖浇山楂就折腰的人,吃完立马就走。”

蔺衡着实没忍住,勾唇连连点头道:“是,至少还要加份果子酥酪才衬得起太子殿下的身份。”

眼见着人脸色沉了半截,国君当即把装着点心的盘子往他手边推了推。

“这些都是淮北没有的甜食,若是合胃口,孤再令人多送些到池清宫去。”

“不要不要!”慕裎果断拒绝。

“宫中的手法大同小异,我在淮北的时候还特意寻了个南憧师傅,到底哪样都没有你做的好吃。”

“嗯?”

蔺衡微微偏头。

自知说漏了嘴,太子殿下耳尖泛红,随手拿了个杯盏一饮而尽。“嗯什么嗯,吃你自己的!”

比起这暗戳戳的小心思,国君明显已经伸出去预备阻止但未遂的动作似乎更为要紧。

那杯盏里倒也没装什么,不过是半杯梅花酒而已。

醇香味美,甘甜如泉。

且后劲极大。

慕裎正在气头上,那用竹叶青泡的脆萝卜皮吃了大半盘子,两味酒一混,无异将‘上头’二字直接刻在了天灵盖上。

蔺衡试探性的在他眼前挥了挥,虽然已经进入呆滞状态,但太子殿下仍旧保留了最后一丝清醒。

手指越过至少五个菜碟一个铜铸落地烛台以及皇帝陛下本人,相当精准的指向地上的绣囊。

“你!”

“狗皇帝!”

“欺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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