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溪琢将回信送至池清宫后,第二日慕裎果真不负所望的寻了过来。

只是等不及罢朝,一早便定定站在长明殿外守着蔺衡露面。

说来也怪,昨儿那碗汤喝完,国君大人愣是半夜辗转,浑身难受。眼睛一闭就觉口干舌燥,还零零星星梦见些不可描述的东西。

其中出现最多的,就是太子殿下唇角嗪着笑意,慵懒将手搭在他的衣袖上摩挲的画面...........

惊得他不敢再合眼。

好不容易熬到天光破晓,神情困倦的蔺衡正望着窗棂发呆,倏然听见姜来公公在门外道慕裎来了。

皇帝陛下闻言一振,顾不上穿戴齐整,捞了件外袍潦草一披就出门相见。

习惯使然,迈出寝殿大门的时候他遥遥观察了一下慕裎的状态。

幸好,太子殿下面上十分平静,手也很是乖巧的缩在水獭手捂里。

看样子小舅舅的求和信多少是起到了点安抚作用。

见人走近,慕裎勾唇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

那笑容看倒是很好看,不过有种说不出来的诡谲妖冶。

惹得蔺衡一句客套的早安生生哽住,后背也涌上密密麻麻的不适感。

在他愣神那一瞬,太子殿下迅速从身后提出个半大的木桶,毫不犹豫将里面的液体劈头浇下。

蔺衡退步不及,被带冰碴的水冻得身子僵疼,同时耳畔响起两个声音。

姜来公公仓惶道:“护驾!”

慕裎淡然道:“不用谢。”

“退下!”蔺衡厉声呵斥,生怕禁卫军刀剑不长眼,误伤了揣手看热闹的慕裎。

“不是.......孤又怎么招你了?”

语气听上去简直无辜到让人不忍苛责。

太子殿下打怀里摸出张信笺扔过去,而后头也不回迈步离开了长明殿。

剩下一众呆滞的宫人和同样呆滞的国君在风中凌乱。

面面相觑半晌。

做皇帝的那个无暇理会遭冰水浸透,先急急拾起信笺来细看。

字迹洋洋洒洒落遍纸张,共分为上下两个部分。前半段的确真情流露、内容诚恳,向太子殿下陈述了满腔歉意。

至于后半段...........

依稀看清其中几行的蔺衡都傻了。

十指绕青丝、檀口戏茱萸。

勾缠交玉腕、重影叠轻泣。

这这这都是些什么见鬼的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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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

带着渗骨寒意的声响在承乾殿再度响起。

绞紧衣摆的小舅舅默默记录,这是第二百四十一次冷笑,陛下还没有下令枭首示众,紧张。

蔺衡合上折子,预备去放墨锭的手刚一探出,廉溪琢立刻嚎着往后挪了好几步。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廉溪琢难得认回怂,可怜巴巴的瑟缩腰身,强行挤出一脸谄媚。

“您知道的,文人嘛,写兴奋了一时难以自持也是有的........”以前这招可是百试百灵呢。

“噢?你的意思是,孤还得夸奖你才华横溢咯?”

国君大人目如冷矩,几乎要将他剔骨食肉,凌迟处死。

怪不得慕裎如此生气,前后文结合,这封信压根就是披着道歉二字的黄色小作文!

没遭太子殿下踹两脚都算好的了。

杀千刀的廉溪琢,得亏孤这样信任。

“不是不是!”小舅舅瞧谄媚不起作用,立马换了副凄怆神色:“臣自知有罪,陛下.....那个......臣请求自裁,行不?”

“与孤讨价还价?你当这里是菜市场吗?不要香葱少给两文?”

蔺衡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拿折子本砸得人七歪八扭。

“从明日起,你不必呆在皇城了,去边境收集赵汝传旧部的情报罢。给孤在谷渔镇好好反省,若胆敢踏出镇子半步,孤就在当地给你风光大葬。”

外派?

呼。

廉溪琢暗自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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